“周凌,你这个混蛋。”
她低声咒骂,放下玉梳,可这句斥责脱口而出後,心口的窒闷却未减轻分毫。
镜中人眼角泛红,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拳。
为什麽要在意?明明已经历六世轮回,早该看透帝王薄幸。
可当他用那种带着失望的眼神看她时,当她听见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时,心口那细密的疼痛却真实得令人心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指尖抚过颈侧,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留下的痕迹。
那个男人总是这样,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在她身上刻下属于他的印记。
她想起那些数不清的夜晚,他滚烫的掌心如何扣住她的手腕,灼热的呼吸如何拂过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如何在她意乱情迷时一遍遍逼她唤他的名字。
“周凌。。。。。。”她喃喃自语,这两个字在唇齿间辗转,带着一丝苦涩。
明明是该恨他的。
恨他的专横,恨他的强迫,恨他把她困在这金丝笼中。
可为什麽,当看见芷贵妃站在他身旁时,心口会泛起这样尖锐的刺痛?
镜中的女子眼角泛红,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咬破了嘴唇。
腥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让她骤然清醒。
必须找到佛珠。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刻这般强烈。
唯有重啓轮回,才能挣脱这令人窒息的牢笼,才能让那颗不争气的心停止为他悸动。
她对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一字一句地立誓:
“这一次,定要彻底结束这一切。”
……
御书房的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周凌孤寂的身影投在墙壁上。
他挥手屏退所有侍从,独自坐在堆满奏折的案前,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良久,他开啓暗格,取出那串紫玉佛珠。
温润的玉石在掌心流转,每一颗莲花纹路都刻得精致无比,就像她一样,外表温婉,内里却坚韧得让他无从下手。
“你就这麽讨厌朕?”
他对着佛珠低语,声音在空寂的殿内显得格外苍凉,“宁愿用那些虎狼之药,也不愿让朕碰你一根手指?”
想起那日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药方功效时,他几乎捏碎了龙椅的扶手。
她可知那些寒凉之物会如何损伤她的身子?
还是说,即便伤及根本,她也宁可如此?
“朕贵为天子,”他苦笑一声,“後宫三千,哪个不是盼着朕的垂怜?唯独你。。。。。。”
唯独她,每次承欢都像受刑。
即便在他身下情动难耐时,那双眸子里也总藏着挥之不去的屈辱。
他原以为时日久了,她总会习惯,总会对他有一丝真心。
可如今看来,竟是他痴心妄想。
“陛下,”门外响起芷贵妃娇柔的嗓音,“臣妾炖了参汤。。。。。。”
“滚。”他声音冷得像冰。此刻没有外人在场,他连僞装都懒得维持。
待那脚步声仓皇远去,他将佛珠死死攥在掌心,坚硬的棱角硌得生疼。
这串佛珠是他从她腕间强行夺下的,当时她挣扎得那样厉害,仿佛被他夺去的是什麽稀世珍宝。
他原本想着,等她态度软化,等她愿意对他展露真心的笑颜,他就将这佛珠还给她。
可如今。。。。。。怕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沈芳如,”他对着摇曳的烛火轻声唤她的名字,每个字都仿佛带着血丝,“既然你一心想要逃离。。。。。。”
他缓缓收拢手掌,佛珠的棱角深深陷入皮肉:
“朕偏要将你永远锁在身边。”
烛光映照着他眼中翻涌的偏执,那是一个帝王最深沉的爱意,也是最可怕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