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们这样的粗人……"土根苦笑一声,皴裂的手掌无意识搓了搓,"每日天不亮就出门,天黑才归家,日日靠卖力气活讨点生计,哪有什麽交代。"
谢品言目光扫过罗府高墙,若有所思的说:“若如此,按理讲,你爹应当照常来罗府的……”
“品言,你说会不会,昌伯来了,但人却没进罗府?”崔翊晨打断话头。
“我爹到了门口,但不进罗府,这是为何?”土根一脸惊讶。
“不是,崔御史只是推论一种可能性,”谢品言拍了拍土根的肩膀,“也可能,你爹那日出门後,也不曾来过这里。”
恰在此时,街角传来蒸笼揭盖的声响,“刚出笼的包子喂!快来买。”食铺的小二高声喊道,很快他的声音被嘈杂的街市其他声音淹没,但各色饭菜的香气已扑面而来。
“饥肠辘辘也。”崔翊晨笑道,“品言,我们先去祭五脏庙罢。”
谢品言点点头,转头问土根:“你食过午膳没,我和翊晨只清早官驿出来时吃过一个胡饼,现在饿得紧。”
“没,没有。”土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谢品言点点头,指着斜对面挂着"醉仙楼"幌子的酒楼道:"我们且去那儿填饱肚子。"
跑堂将三人引至二楼临窗座,正好能将罗府大门尽收眼底。谢品言一口气点了五个菜,屈指敲着桌面,对哈腰的小二道:“菜的分量要足,直接上三大碗米饭。嗯…”他迟疑了下,合上菜单强调,“不需上酒,我们饭後还有正事要做。”不一会儿,小二陆续端上了饭菜。
崔翊晨的视线始终未离开窗外。街对面一个卖炊饼的老汉正被几个地痞纠缠,那佝偻的背影让他心头一紧。
"令尊在罗府帮工多久了?"崔翊晨突然转头发问。
"一年零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土根扒着饭,米粒粘在胡须上,"他比我来得早,具体记不太清了。"
崔翊晨夹了红烧肉放到土根碗里:"打短工,不住府里,你爹既是日日往来,这街上的商贩该认得他罢。"
“这我哪知道?”土根低头忙着挑肉吃。
“不一定都认得他,但应该有些街坊或商贩知道有那麽一个老人在这一带做活,是个熟脸。”谢品言沉声接话道,说罢叹了口气:“若他有画像,我们可以拿去让下面的街坊认认。”
一听画像二字,崔翊晨便知他又想起了前几日湖州州府查旧档寻人的事,便压低声音道:"我知你心思,但昌伯并非通缉犯,哪来现成画像?不过,若你执意如此……"他略作停顿,微微倾身,"我可亮明监察御史的身份,向常州府衙去借调画师。"
“你们真要惊动,州…州府衙门?”土根嚼着饭忽然长大了嘴巴。
谢品言摆摆手道:“可能有别的办法。”他放下筷子,侧身转向局促不安的土根:"土根,你爹与你容貌上可还相像?"
土根想了想,摇头道:"以前街坊都说我们像……只是爹这两年老得快,背也佝偻了。我觉得没那麽像了。"
"那失踪当日,你爹的穿着如何?"谢品言追问道。
土根扯了扯身上深灰的粗布衣道:“就是这块布,元正时扯的,我们父子各做了一身。"
崔翊晨突然插话:"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特别的?"
"我想想……"土根眼珠朝天,想了一会儿,说,"我爹失踪前几日,回来时左脚踝带了伤,所以後来几日都用旧布裹着伤口。"他低头用筷子尾端点了点自己的左脚踝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