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后已经毫无退路。
唯有攀着庄弗槿,他才不会从高高的悬崖上掉下去。
沈怀珵是只风筝,没有庄弗槿的牵引,就要坠落得粉。
庄弗槿走过来,牵住他手的那一刻,
脉搏跳动的感觉传递到他的骨肉上。
沈怀珵决定沦陷在肤浅的眼下。
他从来都是一只目光短浅的狐貍。
笨到走一步看一步。
放了一点蜜饵的圈套他也甘心往里面钻。
“我们去哪儿?”
“机场,《狐仙》要开机了。”
“好。”
“喜欢拍戏吗?”
“喜欢。”沈怀珵心道,其实算不上喜欢,只是想着在生命的最后时段多陪陪庄弗槿。
留下一些可有可无的影像。
毕竟他来一趟人间,想得到的,自始至终都是庄弗槿。
沈怀珵感到庄理在向他发出召唤。
恩公,你病死在风雪里时在想些什么呢?
110沈眠像子弹穿透他的胸膛
庄理刚过完二十九岁的生辰就染上了咳疾。
那时他还在北境的太守任上。
人人都道他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只有日夜陪在他身边的白狐,知道庄理一声声的叹息。
沈怀珵的记忆里,恩公离开京城后就很少笑过。
一个拿惯了笔的书生,开始统御一方,杀伐捭阖。
他站的越高,肩上的担子就越重,也越孤单。
克死一位新婚妻子后,庄理劣名在外,再无媒人愿意登门。
北境的雪真大,经常下上几天几夜,压垮一片竹林。
庄理偏偏在最冷的时候病了。
大夫说他是积劳成疾,心思太重。
一地太守,既要防止外敌入侵,还要关心百姓营生。
庄理平日里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白狐冒雪跑到山上去,找到几根灵芝咬着带回府里。
三更天,庄理披着大氅坐在案边看卷宗。
狐貍把灵芝放下,就跳进他的怀里。
庄理用没握毛笔的左手抚摸它,叹道:“还有你陪我。”
冬天的夜里渲染出无边的孤独。
炉火时不时发出哔啵声响,上面挂的茶水壶冒着热烟。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庄理的生活清苦,甚至苦到了自虐的程度。
府上连一个开门的老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