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但觉自己猜的十有八九,否则,人家那样的家世怎么就看上了她!
她越瞧她越厌恶,何况还有上次的旧账,当下哪来的好脸色,开口便带着三分倨傲,一副盛气凌人之态,阴阳怪气道:“哟,三姑娘能起身了,明日还不一路顺畅,拔得头筹?名满天下,成我大雍第一才女啊!”
柔兮知她在挖苦她,自是没回她的话,缓缓转了视线,没再看她。
李嬷嬷满眼鄙夷地瞄着她,越看越妒忌,也越看越生厌。她就连头发丝都充满着一股子妖冶狐媚的气息,但却偏偏装得跟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似的。
当真是白瞎了那平阳侯世子。
接着,李嬷嬷也不装了,恶狠起来:“有的人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微末伎俩,便自视甚高、争强好胜,到时候丢人现眼,拖累苏家,拖累我们大小姐也受旁人指指点点,如若真那般,看夫人不扒了你的皮!婆子劝你一句,有点自知之明,识趣些,认清自己的身份,这龙生龙,凤生凤,轮到你,便不用婆子多说了吧!莫要不知死活,与人家高门贵女争辉,徒惹笑话,你可不配!”
话说完又狠狠剜了她一眼,转头给小春递了个眼色,挺着腰杆、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春将手中捧着的新衣放在案上,跟着一同离开了去。
俩人走后许久,屋中都没声响,兰儿朝外张望着,待得看不到人了,方才回眸出声。
“姑娘,走了。”
柔兮眼波流转,这时战战兢兢地也回了眸。
不幸之万幸,她能如愿去那百花宴了。
柔兮自然是欢喜的,立马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意,显然,半分都没把那婆子的话放在心上。
兰儿颇为心酸,但瞧着姑娘不在意,倒也放松了不少,暗道:这心大也有心大的好处。
柔兮确是连心都没过。
眼下她就一个心思:离开苏家,嫁给顾时章。其余的事对她来说皆轻于鸿毛!
当天夜里她吃了最后的半个馒头,难得地放松下来,临近睡时还哼了会小曲儿,好不欢喜,迷迷糊糊,早早地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一片朦胧。
烛火将熄未熄,视线忽明忽暗,帐内融融绰绰,轻纱摇晃不止。
男人赤着上身,臂膀精健,肌理如铸,血脉喷张,大手紧掐玉腰,灼热的气息似密网般裹住她,一寸寸浸透她的肌肤,连呼吸都染着烫意。
交叠的气息在帐内流转,混着熏香,愈发燥烫。锦褥被她攥出几道深深浅浅的痕,露出的肌肤红痕宛然,汗珠细密,顺着肩胛滑落,一滴叠着一滴,坠入被衾,晕开一片片浅淡的潮渍。
她带着哭腔:“不,不要……”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浸透玩味:“不要?”
“不要!”
柔兮猛然睁开眼睛,浑身汗湿淋漓,一声惊呼,陡然坐起!
耳边的热浪慢慢褪去,梦中空灵的声音也渐渐遥远,取而代之的是别的。外边暴雨淅沥如注,夹着阵阵风声,四下嘲哳。视线昏暗,纱幔外烛火摇摇欲灭,只剩半丝光亮,柔兮心口起伏,呆愣了许久恍惚还魂,回到现实,意识到自己竟是又做了那春梦!
脸颊转瞬红到了耳根,她顿时慌张不已,拨开纱幔朝外不断张望,因着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适才大喊了出来。
慌乱地瞧了半晌,屋里屋外皆无半分反应,安静如初,柔兮终于镇静下来,想来是外边的风雨太大,压下了她的喊声,丫鬟未曾听到。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已连续两日未曾梦到,柔兮本以为那怪事已经过去,自己病好了,不曾想好端端的今夜突然又……
梦中男人的模样愈发清晰,她到现在还能记起他手掌上的温度,今夜甚至还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阴魂不散!
柔兮抓起被衾,玉足连连后退,缩到了床头,进了被子之中,怀抱双膝,浑身颤抖。
那张冷沉的脸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直到柔兮想起了顾时章!
忆起顾时章,她更加心慌意乱,不住地摇晃着小脑袋,想把梦中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从自己的记忆中驱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总是梦到他?
他又到底是谁?
她不喜欢旁人了,绝对不喜欢。
眼下她只喜欢顾时章,只想快点和他成亲。
老天爷能不能不要让她再做这样的梦了!
柔兮“疯”了很久,再度渐渐镇静,也渐渐说服自己。
好在她从未见过那个男人。
人是虚幻的,理应是不存在的。
谁还不做几个荒诞的梦?
对,对!是以,这事只要天知地知,她自己直到就成了,绝对,绝对不能让顾时章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又是许久许久,柔兮方才彻底平静下来,慢慢躺下,双手紧攥被衾,听着风声雨声,迷迷糊糊,再一次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