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门上破了个大洞,不补上的话,今天晚上非得冻死人不可。
阿贵寻了块木板往门上楔,他边干活边唉声叹气:“这三公主可真是个麻烦精,再来几次,非得把咱们这禅房拆了不成。”
晏时安坐在油灯下面,闻言放下笔,将刚写好的信放在桌旁,用烛台压住。
“是,所以要尽早让父亲进京,明日下山就将这信送出去吧。”
“嗯。”阿贵点头应了,走过来将信纸折好塞进了怀里。
晏家是金陵富户,做绸缎生意起家,在江南地区很是有名。
江南的绸缎丝织品几乎都是出自他家,就连京城也有晏家的铺子。
但商贾之流毕竟低下,晏时安这一次科举便是改换门楣的时候。
所以这一次进京赶考,不止是他和阿贵单独来,晏父处理好了家里的事务,比他们俩晚些出发,不日也即将抵京。
借住在红螺寺,就是为了等到晏秋林进京以后,再置业安家。
但眼下,这禅房肯定是住不下去了。
一个三公主天天来找就够烦的了,现在又被这二皇子盯上了。
他们必须得马上搬出去。
“下次不管出什么事,都不可再用生病这样的理由了。”他沉声道。
阿贵想到刚才的惊险,一改方才单纯憨直的样子,点头道:“兄长教训的是,是阿贵的疏忽,不会再有下次了。”
-
这头,云韶提心吊胆回了宫。
原以为会被阿兄好好教训一通,结果才进了宫门,宋鄞就被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叫走,说是有要事与他商议。
宋鄞临走前又扯着她的耳朵,叫她老老实实在华音殿待着,自己一会儿过来要是找不见人,就有她好受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云韶只得乖巧应下,笑嘻嘻将人送走。
没了束缚,云韶大摇大摆的迈进了华音殿的大门。
可是进到院子里以后,她立马觉得殿内气氛好像有些不同。
“茯苓!”她大声叫着两个贴身丫鬟的名字:“连翘!”
院子里依旧安安静静,无人应她。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鹤宁心里一紧,也暗道糟糕。
二殿下那边还没完事,这屋子里等着的又是哪尊大佛啊……
片刻之后,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正殿出来两个身高体壮的老嬷嬷。
俩人大步流星走出来,绕过云韶,一人拎住鹤宁一只手臂,拎小鸡朝正殿拎。
这是寿康宫的管事嬷嬷,专门替太后惩戒不听话的下人,手段厉害的不得了。
鹤宁吓得不敢出声,只能求救似的一个劲儿回头看自家主子。
云韶也懵了。
完蛋了,自己不过就是出个宫而已,不光是阿兄知道了,现在皇祖母也知道了啊……
她踌躇着不敢进门,却听正殿内传出慢条斯理的一声:“云儿,还不进来,是上次的佛经没抄够么?”
正是皇祖母的声音。
云韶脸绿了。
上回她偷偷跑出宫去京郊看马戏,被皇祖母罚抄了两百遍《金刚经》,现在一看见经帛还想吐。
她顿了两息,将气息喘匀,换上笑脸。
老远就开始叫:“皇祖母,您是不是知道云儿给您带了礼物,才特地在这儿等我的呀。”
主殿内已经跪满了人,华音殿的几十号下人一个挨着一个的跪了一地。
茯苓、鹤宁、连翘跪在最前,后面跟着一群小丫鬟太监,都是五体投地,抖如筛糠。
这么大的阵仗,云韶心里也直哆嗦。
可此时也只能压下慌张,继续赔笑脸。
她打小就会卖乖,向来知道做了错事以后如何得长辈们宽恕。
怀里揣着的小木盒此时起到了大作用,她滑跪进了正殿,膝行到太后脚边,讨好的将小木盒递了出去。
“听彩月姑姑说您最近夜里睡不好,云儿特地到红螺寺给您求了个桃木剑,说是放在枕下,就能一夜好眠。”
这确实是从红螺寺带回来的。
只不过不是求的,而是她觉得好玩随手在山门口的摊子上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