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晚点回的。”
“那你回了么。”
黎彧自知理亏,抱着沈观南讨饶:“我错了哥,你别生气。”
沈观南没像以前那样一有肢体接触就浑身僵硬,然后再没办法似的妥协让步。他垂眼凝视黎彧,声音平淡至极:“不记得回我电话,倒记得和林赛联系。”
那天的天气和沈观南的脸一样阴沉,夜里还下了一场雨。佣人忘记关雕刻室的门窗,雨浇了进来,天使雕像被淋湿了,开裂得不成样子。
黎彧没办法,只好重新做模型。
沈观南难得大发慈悲一次,在一旁帮忙打下手。他看似不经意地建议:“时间不够做全身雕塑,还是做头部模型吧。”
黎彧崩溃地抓了抓头发:“我这学期交的作业基本都是头部模型,教授都要审美疲劳了,不可能给我高分。”
“不会。”沈观南出主意:“你按教授品味做,做他喜欢的。”
黎彧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放弃了林赛同款,改做教授最喜欢的太阳神阿波罗。
那时黎彧傻乎乎的,沈观南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会多想。
如今才明白这个人的千重套路,意识到天使雕像根本不可能是雨淋坏的。
黎彧掏出手机,低着头,编辑简讯骂人。停伫在不远处的闫叔接了通电话,然后快步行至面前。
“小少爷,集团出了点问题,得您亲自去一趟。”「最xǐ欢大林哥哥」
生疏潦草的铅笔字旁还有三个娟秀的钢笔字。
京郊彧有类似于积虞山的自然生态保护区,只是占地面积没有积虞山大。那里有处帐篷营地,营地自带马场,是野骑的好去处,只可惜关闭了,唯有马场休息室的门还开着。
这是间类似欧美仓房的原木屋,三角房顶,大约四十平米。进门就是饮酒的吧台,往里走是软沙发休息区,最里面是开放厨房,橱柜紧挨着通往阁楼的木楼梯。
薄暮悄然逼近,吧台上横七竖八地堆着十几个空酒瓶,几个雇佣兵围坐在一起,略显醉态地划拳喝酒。
“少喝点。”
滕二指间转着还剩不到半瓶的阻隔剂,拉开高脚凳坐下来。他的位置正对着楼梯,说话时目光顺着楼梯往阁楼荡了一下。
“放心吧。”武氏三兄弟都觉得他大惊小怪,“你还怕咱们对付不了那两个白斩鸡?”
这倒是。
就楼上那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滕二一个人就能打十个。
他拿起威士忌喝了几口。再抬眼,就和突然出现在楼梯,斜坐着楼梯扶手往下滑的漂亮Omega对上了视线。
这个传说中的沈家小少爷艺高人胆大,四目相对时丝毫不慌,甚至歪头朝他挑了挑眉。
“别喝了!”滕二立刻起身,直朝楼梯奔去,“人都他妈跑了!”
闻言,武氏三兄弟齐刷刷地回过头,不约而同地睁大了双眼。他们互相推卸责任,骂骂咧咧地朝楼梯口围拢。
黎彧刚滑到楼梯正中央,见状腾空一跃,像猫似的弹跳到楼梯右下方的柜橱上,从橱柜上方的窗口窜了出去。
腾二骂了句国粹,掉头从门口跑出去,打算正面拦截。大小武跟着黎彧从窗口翻出去,从后面追击。
黎彧腿不长,倒腾得倒是很快。他绕着原木屋朝阳的一面跑了半圈,在距离缩减至不到两米,即将被大武抓住时从另一侧窗口跳进休息室,然后“嗖”地一下从正对面的窗口跃了出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翻出窗时还顺手牵走了挂在墙上的猎弓和箭囊。
休息室建立在草原上,十几米外有马群在悠然自得地吃草。黎彧直奔马群跑过去,大武掏出伯。莱塔手枪,瞄准了黎彧的腿。
未等扣动扳机,只听“咻”地一声,大武手背被箭矢贯穿了,伯。莱塔彧掉在了地上。
惨叫声惊走几只飞鸟,腾二骂了句“废物”,捡起地上的伯。莱塔朝黎彧开了一枪。
黎彧好似预料到会有这一枪。
他已经奔至一匹白马前,单手抓住了马鞍。但没立刻翻身上马,而是弯曲着身体挂在白马身侧,用马身将自己藏了起来。
“嘭”
滕二这一枪打空了。马群受了惊,立刻四散开,直朝不远处的森林奔去。
黎彧和白马都隐藏在马群里,没露面。这是高难度马术动作“镫里藏身”,彧是游牧民族古时征战的基本技能。滕二没想到他马术这么好,立刻喊道:“开车追!”
话音一落,一辆吉普车已经轰隆隆追了上去。滕二顾不上身后哀嚎惨叫的大武,彧全然忘记了阁楼上的Alpha,赶忙朝停在休息室门口的越野车跑了过去。
马群穿过森林跑到盘山公路,黎彧才翻身上马。他背着箭囊,右手握着猎弓,用猎弓抽打马身。
白马跑得飞快,吉普车还被困在树林里,遥遥落在身后。
黎彧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眼见吉普车穿出森林开至山路,副驾驶位置探出个人来。他立刻用右脚勾住马镫,左腿横跨过马背,身体后仰,整个人横乘在马背。
“嘭”
他又躲过一枪。
“他妈的!”
小武猛地拍了一下车窗舷,朝着白马“砰砰”又是两枪。
这次他瞄准的马腿。
骑马的人好似预判到了,操控白马往山路左侧挪了挪,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