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有穿衣服,躯体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沈观南尝试着逃脱他的怀抱。可刚动了一下,就被攥着腰肢搂了回去。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黎彧亲了亲他的肩头,嗓音清甜:“哥哥醒了?”
沈观南嗯了一声。
“饿吗?”黎彧揉了揉他的肚子,“好瘪,我要是现在进去,一定会丁页出小肉包来。”
沈观南立即清醒了。
黎彧答应的是昨天不进去,而昨天已经过去了。沈观南心思一转,拍了拍黎彧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
“还有很多家没走访,今天可有得忙。”
“那哥哥一会儿多吃点。”号角声划破长空,巡夜的士兵寻声赶至,发现城墙上的守卫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苗衫的俊美青年。
他擒住了守城将领,古啰国大名鼎鼎的上将军,摩言。
“公子珩?”
有士兵将他认了出来。
“你们将军已经被我俘虏,”公子珩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想活命的,立刻放下武器。”
首帅被挟持,多少会扰乱军心。围聚在城门口的将士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军队里有一部分士兵是居住在乾水城被迫充军的蜀人。他们一看见公子珩就立刻放下了武器,单膝跪地表忠心。
“当啷!”
“当啷!”“我没有,”他心里有一种兜兜转转却依旧回到原地的无力感,“我没想依附他们……”
姜黎彧根本不信。
他用非常笃定的语气说:“你也没想依附我,你早晚会离开。”
羲珩没否认。
他们一个爱而不得,一个爱而不语,双方都委屈至极,不约而同把情。事当成了宣泄口,激烈得像是想死在一起。
也许是羲珩一直没有回应,也许是羲珩被逼着说的那些话太过不走心,姜黎彧越做眼角湿润的越厉害,逐渐没有了一开始强迫感满满的气势。
一件件武器掉落在地,古啰士兵的军心动摇得更厉害了。
摩言咬紧后槽牙,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夜色中:“他们充其量百余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扭转局面生擒公子珩!”
这话说得在理。
立刻有人反应过来,应和道:“生擒公子珩!救回上将——”
可惜,姜黎彧这一声特别轻,像是难以置信。
他跪卧在白蛇蛇首,望着显露的愈来愈完全的,躺在地上的公子珩,缓缓地,缓缓地睁大了双眼,直至瞪如铜铃。
他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几乎缩小到了极致。
骨笛声,厮杀声,惨叫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姜黎彧却好似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从蛇首摔了下去,摔出咚地一声巨响,腿好像都摔伤了。
以至于他连站都站不起来,狼狈至极地手脚并用朝几米外的公子珩爬了过去。
“阿珩——”
姜黎彧两眼紧盯着他,眼尾红得仿佛能渗出血来。他连滚带爬地赶到公子珩身边,揽着公子珩的肩,绝望至极,也悲痛至极地抱着他。
“阿珩——!”
震天撼地的悲啸穿透山谷。
这声音伴随着徐徐晚风,沸沸滚滚地冲流开来,在千军万马的厮杀中此起彼伏的激荡着。
公子珩阖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姜黎彧怀里,全身如同浴血一般,几乎到处都是被蛇咬出来的伤口。
姜黎彧浑身都是忍痛的汗渍,明显是强撑着身体赶过来的。一滴泪从他眼角滚落,他的身体簌簌地发起了抖,伸出去的手都颤得厉害。
话还未说完,就有一支箭矢飞过来,射穿了他的喉咙,将他钉死在地上。
众人这才发现,城墙四周上已经围聚了二十多名弓箭手,个个都佩戴金乌扶桑纹抹额,明显是公子珩的亲卫。他们拉满长弓,箭在弦上,气势汹汹地瞄对着古啰军。
守城军不见了,
精兵亲卫也不见踪影,
将军也被绑在城门口示众。
古啰军自乱阵脚,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不多时,陆续有人放下武器,丁零当啷的声音接连不断,看得摩言气绝愤然,眼睛瞪如铜铃,眼底满是红血丝:“拿起武器!”
“古啰人死战不退!”
“谁能生擒公子珩,谁就是下一个上将军!”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长街回荡开来,将士们六神无主,面露犹豫,正想要不要豁出去拼命时,忽闻一声凉嗖嗖的,短沉轻蔑的笑。
“我、看、谁、敢!”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长街尽头驶来一条一米多粗的白蛇。一道颀长有力的身影笔直地伫立在蛇首,踏着月光逐渐逼近。
白蛇所过之处都如同黑云过境,黑压压的吞噬了街道两侧的酒楼瓦肆。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风声拂面而来,众人定睛细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黑云,而是黑漆漆的,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乌泱泱漫过来的蛊虫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