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祠堂立在村子正中,一座青砖垒砌的建筑,檐角几枚旧铜铃蒙着薄尘,风过也只哑哑响两声。
大门早已经褪成了沉暗的赭色,门上铜环却擦得亮。
日光落在上面,映得门前石阶缝隙里的青苔都添了几分肃静。
梁上雕着的缠枝纹积着浅灰,显得极为寂静且严肃。
正中央,一条深褐色的长条桌案横陈着,案上香炉里插着三炷线香。
橘红色的火光舔着香根,一缕缕青烟悠悠往上冒,在祠堂里缠缠绕绕。
混着陈旧木料的气息,慢悠悠地漫向梁间。
挨着香炉的烛火稳稳地燃着,把案上的木纹照得清晰,连香灰落在案角的痕迹,都看得分明。
桌案后方,是层层叠叠的牌位。
黑底金字,一个个沈姓先祖的名讳端端正正落在上头。
牌位前也点着长明灯,豆大的光晕拢着牌位,透着肃穆。
此时厅内两侧,几张老榆木椅上坐着几位老者。
他们没说话,只垂着眼看地上的青砖。
指尖偶尔摩挲着椅沿磨出的包浆,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跟着凝了几分。
祠堂外的空地上早已聚满了人,老的牵着孙辈的手,小的扒着大人的衣角,粗粗数来足有百十人。
人虽多,却没什么喧哗,大多是人凑在一处,声音压得低低的。
“哎,你说今儿这是咋了?老老少少都给叫来了。”
穿蓝布褂子的汉子往祠堂里瞟了眼,眉头皱着。
“谁知道呢?村长昨儿挨家说的,必须得来。
你看里头——”旁边人朝族老们的方向努努嘴,“族老们都坐那儿呢,指定是有大事。”
“可不是嘛,”另一个老者把自家孙子,往怀里拢了拢。
“瞧着人差不多齐了,别瞎说了,听着点。”
众人的目光中或带着打量或好奇审视的四下来回看着。
当沈明礼搀扶着族长沈庆林慢悠悠的走进祠堂众人立刻噤声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沈庆林颤巍巍走到祠堂最中央才坐下。
苍老的声音响起,“各家男丁都来齐了吧!”
沈明礼四下扫过外面的人,仔细辨认一番。
才缓声道,“族长基本上都来齐了……”
然而这时却想起一道比较爽朗的声音。
“族长太爷爷,村长爷爷,还有人没来!
大山哥,大山哥没来!”
他眼尖村里的人几乎都认得,早早的来到祠堂点人了!
众人神色不由得一顿,沈明礼皱眉道“沈大山没来?”
随即看向沈庆河父子与沈大柱沉声道“你们没有人通知大山吗?”
沈大柱顿时一缩脑袋,结巴道,“我…我…让家里小子去告诉他了!
这他自己来不来的,我如何知道。
其实是他自己忘记这件事,不得不现编一个。
沈明礼不由得瞪了沈大柱一眼,“哎,你这点事都做不好,之后够干啥的。”
传个消息都传不好!
因着有要事,现在也不是责备沈大柱的时候。
随即看向刚刚开口的青年道,“狗剩,这样你跑一趟去把大山喊来!”
狗剩立刻爽快的应声,飞奔了出去!
沈明礼又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也不耽搁了!”
“是这样,咱们沈家族中的二族老,沈庆元年岁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