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蔚摇了摇手上的矿泉水。
穆正熙视线转向她另一只手上的冰淇淋,用眼神询问那这是什麽。
姜嘉蔚如是说:“吃雪糕又不影响我喝水。”
穆正熙呵呵假笑了两声,懒得拆穿她,好心地帮她拿过手上的矿泉水,好拆包装。
秋天,其实才是最适合吃冰淇淋的季节。
风吹来,咬一口冰凉的雪糕,整个人一激灵,通体的舒畅,全身毛孔都打开了。
除了夜市和零星的几家店铺外,这个点很多商店都已经关门了,街道上的车辆也不多。
可以听见脚踩过落叶的细微声响。
穆正熙低头发现,水泥地面上同样并肩前进的影子稍微往後退一步,可以笼罩住整个姜嘉蔚。
黑色的奔驰车在保持着缓慢的匀速跟在马路边的两人身後,车後座的曾媛凝视着再熟悉不过的背影,脸上没有什麽情绪的波澜起伏。
直到看见穆正熙张开手臂,虚抱了抱地面上的影子,曾媛收回了视线,将车窗升起。
吃掉最後一口尖尖脆筒的姜嘉蔚将手上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
转身的时候,变回拽哥的穆正熙已经恢复了插兜姿势,右手手腕上挂着个白色透明袋子,站定看着突然就不走的姜嘉蔚。
“怎麽了?”
穆正熙疑惑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後,什麽也没有。
然後他听见姜嘉蔚说。
“要再给你个拥抱吗?”
站在面前的人大方且坦然地张开手臂。
血液直涌上大脑,失衡紊乱的因子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让穆正熙一下子不是很能思考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什麽。
姜嘉蔚走上前一步,直接了当地抱住了迟迟不回答的木偶人。
“如果…感觉不是很好的话也没关系,也不用假装已经好了。”
咚的一声,姜嘉蔚没喝的那瓶水连同穆正熙的滚落在地,左肩胛骨被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按住。
这样的过程姜嘉蔚也曾经经历过,明明她还在,明明她都还在呼吸,但事实是每一次的心跳都是分离的倒计时。
爱与死亡的人生第一课都来自同一个人,没有什麽比这来得更加残忍的安排了。
曾媛仔细回想穆正熙与长青这座县城之间可能的联系,却想不出半点眉目。但比起这个更让她感到心惊的是航空公司发给她的那一长串来回往返的记录,她知道穆正熙来长青,却想不到次数竟然如此频繁。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平时的朋友往来,曾媛都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穆正熙身边有什麽同龄女性走得比较近,她这个儿子,似乎除了足球外对别的什麽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第二天一早。
来按响穆正熙房门的不是客房服务,而是应该远在汉阳的一张面容,曾媛的助理。
他只用了几秒时间就迅速反应了过来,不知道该不该对他妈说声感谢,至少还让他睡了个安稳的一觉。
穆正熙其实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猜忌与防备是他们这个四口之家的必修课,一直悬在头顶上的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
时间点完全符合他的猜想,申请大学的材料已经全部提交完毕,秋後算账,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推开窗户,淅淅沥沥的声音果不其然是下雨了。
姜嘉蔚拉着校服拉链,越是赶时间越作对,拉链卡住,好半天才拉了上去,提起椅子上的书包要跑下楼时餐桌上的姜嘉一喊,“姐拿伞!”
差点忘了。
又折返。
顺便抄走餐桌上的一瓶牛奶和一颗鸡蛋扔进书包里。
“我走了。”
“嗯。”
“爸我去学校了。”
“好,慢点啊。”
出了早餐店,迎面而来的秋风凉得人一哆嗦,姜嘉蔚走进雨幕之中。
“姜嘉蔚!”
在校门口喊她的穆正熙没有撑伞,斜飘的雨丝打湿他的头发,洇湿灰色的卫衣。
她回身快步走了过去,“怎麽了?你怎麽没有带伞?”
“我要回汉阳了。”
“现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