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璋的手指微微紧,将那一页纸捏出了细微的褶皱。他翻过校医室的报告,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影像与文字。
几张高清照片占据了页面。
照片里,陆寒星安静地躺在校医室纯白的病床上,与他平日里刻意维持的低调朴素不同,此刻的他毫无防备。一根细长的输液管连接着他手背的静脉,透明的液体正一点点滴入他的身体。他双眼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是烧带来的灼热。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几缕丝凌乱地贴在皮肤上,更显得他脆弱不堪。
他陷入了昏迷。
然而,即便是这种失去意识的、病弱的状态,也无法掩盖那张脸逐渐长开后的惊人俊逸。照片从各个角度拍摄——正面、侧面、微仰、微俯——清晰地捕捉着他挺拔的鼻梁,线条流畅的下颌,以及即使消瘦也依旧优越的骨相。那是一种混合着少年青涩与某种潜在锐利的复杂气质,在病痛中显得格外易碎,却也格外……引人注目。
照片下方,是一行加粗放大的黑体字,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确认,也透露出现者的激动与紧张:
“就是shadodu,岁的shadodu,身高疑似长高,约+,身形瘦弱,面部特征五官长开,略显青涩。”
“shadodu”——这个代号,不再是“疑似”,而是被盖棺定论。
目光下移,是一份简短的学生病例复印件:
“陆寒星,男,岁,大一,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诊断:上呼吸道感染伴热(c)……”
一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病历,与上方那个代表着神秘、危险与非凡的代号“shadodu”放在一起,充满了荒诞的割裂感。
紧接着病例的,是组织的正式抓捕行动计划书。
目标明确而冰冷:“大学生shadodu”。
地点被重点标注:“人员密集区域(大学校园)”。
任务要求更是苛刻得令人心惊:
“抓活的。”
“不能有伤。”
“避开人群。”
为了达成这个任务,组织投入了惊人的力量:
派出三十余名精锐行动人员。
这还不够,在计划的补充说明里,清晰地写着:
“配备一名狙击手,狙击枪内配备五高浓度麻醉针剂。”
五麻醉针!这已不是简单的抓捕,而是志在必得的、不容有任何闪失的精密围猎。三十多个专业猎手,加上一个远程控制的“保险”,目标仅仅是一个十八岁少年。
“嘶——”
秦弘渊端着的茶杯顿在了唇边,一口滚烫的茶含在口中,却忘了咽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
“三十多个人……还有狙击手……麻醉针……”秦承璋喃喃重复着计划书上的字眼,声音干涩。他仿佛能看到那张无形的巨网,在京都联合大学的上空悄无声息地收紧,而网中央的那个少年,还对此一无所知。
秦冠屿更是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目光在照片上少年脆弱的病容与计划书上冷硬的文字间来回移动,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窒息感攫住了心脏。
茶香依旧袅袅,却再也驱不散三人心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震撼与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