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宁低声呢喃,指尖微微颤,纸条轻轻滑落,像一片坠入深潭的枯叶。
可她从未要求过洁净的世界。
除非——他把所有质疑她的声音,都当作了刺向她的刀。
忽然间,湖底的画面撕裂脑海:冰冷的祭坛上,她气息断绝,身躯僵硬如石;而他抱着她,出不似人声的嘶吼,那一瞬的绝望,足以摧毁任何理智。
原来,这不是帝王的清洗,而是一个曾失去她的人,在恐惧中逐渐失控的挽留。
当夜,凤仪宫烛火通明。
烛泪堆积如丘,散出融化的蜜蜡气味。
苏烬宁不顾林墨和青鸢的劝阻,强撑着虚弱至极的身体,盘膝坐于榻上,催动了“末世之眼”。
几乎是瞬间,剧痛如潮水般席卷了她的神识,仿佛有无数细针自颅内穿刺而出。
代价立时显现,一缕鲜血自她唇角缓缓渗出,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在舌尖蔓延。
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模糊,光影拉长成血色的丝线。
幻象,在血色的视野中轰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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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是萧景珩独坐于空无一人的乾清宫。
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巨大而孤寂。
他没有批阅奏折,只痴痴地坐在龙椅上,手中反复把玩着一枚染了血的玉佩——正是她昏迷时,被他从身上摘去的那一枚。
玉质温润,却被血浸成了暗红,指尖摩挲处,传来细微的黏腻感。
他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偏执与疯狂。
第二幕,夜色中,紫大臣的府邸火光冲天。
烈焰舔舐屋檐,噼啪作响,浓烟滚滚升腾。
一块刻着“忠正传家”的匾额被人用巨斧狠狠砸碎,木屑纷飞,落地时还带着火星。
耳边传来宣旨太监尖利的声音,罪名是……“私通废妃,意图不轨”。
画面再度变换,竟定格在她自己身上!
她穿着囚服,跪在冰冷的丹墀之下,石砖寒气透过单衣直透骨髓。
而亲手为她戴上沉重金枷的,正是萧景珩!
他的动作温柔依旧,指尖拂过她颈侧时甚至带着怜惜,可眼中的占有欲却化为实质的锁链,要将她永世禁锢。
“噗——”
苏烬宁猛然收力,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黑血喷洒在面前的锦被上,温热的液体迅洇开,散出淡淡的腐草气息。
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鸣不止。
“娘娘!”林墨一个箭步上前,手中银针疾刺,瞬间封住她周身几处大穴,阻止了气息的进一步溃散。
她脸色凝重地低声警告:“你的魂丝本就因当年凤仪宫血祭之夜三魂献祭而脆弱不堪,绝不能再用这能力去窥探与你气运相连的至亲之人!血脉纠缠,强行窥测如同撕裂共通命脉,轻则吐血昏厥,重则双亡!再有下次,魂丝会断!”
苏烬宁闭上眼,任由林墨为她擦去唇边血迹,嘴角却勾起一抹凄凉的苦笑:“可若至亲已成了悬顶的刀锋,我不看,谁来挡?”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沈御史便秘密来访。
他脱下官帽,神色间满是凝重与不安。
他坦言,自春祭之后,短短一日,已有七名官员或被贬黜,或遭暗查,甚至有一人昨夜在家中“失足”落井暴毙。
而这些人的共同点,便是在叛乱之前,都曾因担心她的安危而递过慰问折子,或在私下表露过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