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宁缓缓摇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不是想逃,我是怕他……也毁在我手里。”
她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纸张轻薄,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上面用朱砂写着三十个名字,正是“静尘录”批要清算的目标。
“我要你守住禁军南营的兵符。若有一日,宫门落锁,皇城戒严,你立刻调动南营人马,接应名单上的人出城。”
赵将军接过那张薄如蝉翼却重如泰山的名单,手指竟在微微抖。
他低头看着那一个个名字,忽然想起三年前北境雪夜,陛下亲手斩了七个逃兵——只因他们说想回家。
那时他就知道,那个与他们同生共死的将军,已经死了。
“娘娘可知,若被现……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苏烬宁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决绝的凄美:“可若你不做,等到秦尚书把你的名字也写上这张录的时候,你连求条生路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将军的呼吸猛然一滞。
数日后,秦尚书果然再下狠手。
他以雷霆之势突查礼部尘封的档案库,翻出了一封十年前的旧信——正是当年苏烬宁母族被构陷贬黜时,初出茅庐的沈御史为其鸣冤的一封手稿。
罪证确凿,圣裁即下:沈御史结党营私,诽谤先帝,着午门廷杖六十,流放岭南三千里!
行刑当日,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片水花,噼啪作响。
雨水顺着沈御史溃烂的脊背流淌,混合着血水,冲刷开来,汇成一条条蜿蜒的血河,在石缝间汩汩流动,散出浓重的铁锈味。
他的意识在剧痛与寒冷中浮沉,牙齿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苏烬宁并未出面,甚至没有派人求情。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凤仪宫的最高处,遥望午门方向。
雨幕如织,她的指尖贴在冰冷的窗棂上,触感刺骨,仿佛能感知到那每一棍落下时的震颤。
而在刑场外围的街巷里,十二辆不起眼的油布马车早已悄然就位,车内备齐了上好的金疮药、干净衣物和足够支撑到岭南的盘缠。
药粉的苦香、布匹的棉味、干粮的麦香,在封闭空间中交织成一线生机。
当沈御史被两名禁军打至昏厥、如拖死狗般抬出午门时,其中一辆马车悄然靠近。
车帘掀开一角,青鸢探出头,对着接应的家仆低声命令:“带上大人,快走!活下去,还有仗要打!”
而在宫墙之内的高台之上,萧景珩负手而立,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龙袍。
水珠顺着他俊美而冷硬的侧脸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漠然地望着雨中那抹刺目的血痕被冲刷、蔓延,许久,忽然开口问身边的周谋士:“你说,她会不会恨我?”
周谋士垂躬身,语带谄媚:“陛下,恨也好,爱也罢,只要皇后娘娘还留在您看得见的地方,那便……足够了。”
萧景珩久久不语。
只有“咔”的一声脆响,他拇指上那枚象征帝王权力的白玉扳指,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细微的粉末随雨水流下,如同崩解的誓言。
夜深,凤仪宫的烛火映着苏烬宁苍白的面容。
她刚刚收到消息,沈御史已被成功救下,送往城外秘所。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萧景珩的疯狂远未到尽头。
单纯的梦境,已不足以唤醒一个主动沉沦的人。
她看向林墨,声音轻得仿佛一缕青烟:“梦境终是虚幻,他需要闻到……真实的,灰烬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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