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朗手里夹着根烟,点上了,但没抽,烟灰一截截地落在地上。
他站在墙边,对着手机说:“暂时按兵不动,我再摸摸这个村子。孩子尸体的现场视频和照片发你了,你先向李局汇报情况,再找夏枳帮忙,看看能不能从影像里看出点什么。我们昨天还见过这个孩子,今天就死了,我在现场做了简单检查,但是尸体被泡得厉害,无法判断死因,只能看出没有明显外伤。”
电话那头,方锦锦推断:“会不会是被塞在猪肚子里,窒息死的?”
边朗说:“不会,那只猪内部没有抓挠挣扎的痕迹,说明他在被塞进猪肚子之前就死了。”
。。。。。。
瞿一宁坐在小板凳上,还是无法相信这个消息:“齐教授,我没听错吧?这里的村民他们把。。。。。。把孩子塞进猪肚子里,从悬崖上扔下去?”
齐知舟“嗯”了一声,见瞿一宁满身是汗,递给他一把蒲扇。
“谢谢。”瞿一宁讷讷地接过蒲扇,喃喃道,“太愚昧了,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啊。。。。。。”
“愚昧到了一定程度,”齐知舟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就是坏。”
罗茜茜自从回来后就一言不发,呆呆地坐在床沿。
齐知舟说:“茜茜,在想什么。”
罗茜茜恍然回神:“啊?知舟哥,没,没想什么。”
齐知舟笑了笑:“在想妹妹吗?”
瞿一宁宽慰道:“你别伤心,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罗茜茜咬了咬嘴唇,然后点了点头:“其实也谈不上伤心,我对她没什么印象。我只是想到她有可能也是被。。。。。。我就觉得可怕,这个村子太可怕了,他们好像都没有人性了,每个人都是野兽。”
齐知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离开了,你不属于这里。”
罗茜茜两只手臂撑着床沿,抬头对齐知舟笑了一下:“知舟哥,谢谢你。”
·
齐知舟又问瞿一宁:“一宁,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瞿一宁猛点两下头,邀功似的从怀里掏出个笔记本:“齐教授,我全记下来了,事无巨细,你看看!”
齐知舟接过笔记本翻开,一目十行地浏览了几页,忽然勾起了唇角。
瞿一宁骄傲地挺胸:“齐教授,是不是觉得我超有价值!”
齐知舟照着笔记本上的记录念了一段:“天气十分炎热,我汗如雨下,经过一片树林,居然天降甘霖,我十分喜悦,连忙狂喝几口甘霖,哇,超级凉爽!正在我沐浴在甘霖中时,王铁生告诉我那是蝉尿。原来不是甘霖,是甘霖娘啊!”
这样一段话被齐教授那温和沉静的嗓音念出来,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瞿一宁:“。。。。。。”
罗茜茜:“。。。。。。”
齐知舟赞许道:“很有价值的发现。”
瞿一宁挠挠头:“齐教授,你就别臊我了,我写东西就这水平,随我边哥。”
“滚!”边朗挂了电话走过来,从齐知舟手里抽走笔记本,随便翻到其中一页,“路过一个池塘,看到几个男孩光着屁股在里边洗澡,其中一个皮肤特别白,牛奶一样的,尤其是那奶白的雪子,都给我看害羞了。。。。。。你他妈记录的什么几把玩意儿?出去几小时就记了些这个,猪脑子都比你灵光!”
边朗把笔记本甩到瞿一宁身上,又从他手里一把抢过蒲扇。
“还好意思扇风!你一下午做出什么贡献了你就扇?”边朗恶声恶气地骂了句,转头就把蒲扇扔给齐知舟,“你扇!”
瞿一宁不服气了:“哥你偏心眼!齐教授这一下午都没出门,那岂不是更没有贡献?”
“他长这样天然就对社会有贡献,呼吸都是贡献,”边朗吼道,“你呢?”
瞿一宁刚想反驳,抬眼一瞅齐知舟,乌眉黑发,面容白皙,轮廓柔和而隽秀,一块钱一把的蒲扇被他拿在手里,都有种高攀不起的奢侈感。
“。。。。。。”瞿一宁无话可说,被齐教授的美貌治得服服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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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知舟坐在椅子上,垂着浓墨般的眼睫笑,忽然一片阴影压了下来。
他抬头看见边朗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带着锐利的审视:“说说吧,齐教授,早上去哪儿了,见到了谁,干了什么?”
罗茜茜和瞿一宁也担忧地看向他。
齐知舟将蒲扇平放在大腿上,平静地说:“早上我发现小琴——昨晚出现在窗外的那个‘小琴’,一直在暗处跟着我们,但始终没有现身。她昨晚在窗户上画了双螺旋,我猜她应该是想单独找我,所以我支开了一宁。”
边朗双手环抱胸前,面无表情地问:“然后呢?”
他审讯犯人般的态度让齐知舟有些不自在:“边朗,你可以不要这样站在我面前吗,挡住窗外的风了,有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