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边朗坐在山洞的一块石头上抽烟。
小舟蜷在离他不远的石壁下,双手抱膝,痴痴地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很高大,很英俊,很可靠。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好像不会打他。
小舟想起他早晨收到的命令——如果他能让这个男人把他带走,他永远不会再挨打。
想到这里,小舟心念微动,他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像一只猫那样朝边朗爬过去。
他记得周医生和他说过,他长得很像一个人,俯视他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最像的。
他经常像这样跪在地上取悦周医生,每当这种时候,周医生就会施舍他一点温柔,甚至偶尔还会轻轻抚摸他的眼睛。
边朗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烟头的一点红光在他手指间明明灭灭。
他看向山洞外的苍茫山林,夜风呼啸,树枝晃动宛如鬼影,让人不禁寒意遍体。
边朗收回目光,看着手腕上的黑色手链,愣了愣。
这是知舟送给他的,拆了小马鞭做成的。
他还以为这就是爱,就是情有独钟,但或许他想错了。
齐知舟从来没有说过爱他,齐知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齐知舟从来没有说过非他不可。
从一开始,齐知舟就在骗他。
想到这里,边朗觉得胸膛破开了一个大洞,凛冽的山风呼啸着穿过,五脏六腑都要被冻结成冰。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低声呢喃道:“骗子。”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裤腿被轻轻扯了扯。
边朗低头看去,小舟正跪在他脚边,一只手拽着他的裤脚,另一只手撑着地面,那双与齐知舟极其相似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微光。
小舟仰着头,纤瘦的背脊下凹出一个流畅的弧度,宽大的病号服衬得他格外柔弱,他的脸色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的苍白,因为流了太多眼泪,眼圈发红,神态楚楚可怜。
他仰头的模样确实和齐知舟很相似。
边朗皱了下眉,问他:“怎么了?”
小舟的声音细若游丝:“先生,你能带我走吗?”
“你家在哪。”边朗问。
“我已经没有家了,他们把我卖掉了。”小舟知道怎样的姿态才最让人喜爱,于是他熟稔地将腰往下塌,露出纤细的脖颈,“先生,我想跟着你。你能带我走吗?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我会做家务,我也很会讨好男人。”
边朗面无表情:“谁教你这些的?”
小舟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急忙抓住边朗拿烟的腕,要将烟头往自己锁骨上按。
边朗猛地甩开手,香烟掉在地上,被他一脚碾灭:“拿烟头烫自己?你是不是有病?”
小舟脸上的疑惑不是装出来的:“先生,你不喜欢吗?”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卖掉了,那些男顾客都喜欢这么做,他以为面前这个男人也会喜欢的。
“我又不是变态。”边朗瞟一眼小舟,说道,“行了,别把你那套用我身上,不好使。”
小舟感到一阵难堪,但他只有这一个逃走的机会,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错过。
他颤抖地脱下病号服,双手环抱住自己赤裸的上身,因为寒冷而颤颤巍巍地说:“先生,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很多技巧的。”
边朗突然说:“裤子也脱了吧。”
·
小舟先是怔了怔,随即喜出望外,果然他的方法奏效了!
他急忙去解裤带,却听见"啪"的一声,边朗按着了打火机。
边朗笑了一下:“这鬼地方忒冷,你那衣服裤子刚好给我烧了,取取暖。”
小舟的汉语水平有限,脑筋转了好长一个弯才反应过来:“先生,你不享用我吗?”
“我只享用川鲁粤苏浙徽湘闽八大菜系,”边朗目光扫过小舟赤裸的上半身,没有丝毫波动,“你是什么菜系?”
小舟这下彻底听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边朗站起身,捡起地上他的外套,扔到小舟身上,“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小舟讷讷地穿上外套,看着边朗高大的身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跳。
“我办案这么多年,你这种情况我也不是没遇到过。你还这么年轻,别自暴自弃,以后日子还长着。”边朗说着说着笑了一下,“是不是有点爹味?你谅解一下,男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多少都有点儿。”
小舟心里生出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有种非常强烈的冲动,他很想和这个男人离开。
不仅仅是为了不再挨打,因为他真的很想很想。
但他已经黔驴技穷了,他会的那些手法这个男人好像都看不上,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