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千里之外的杏花岭峡谷,风雪未歇。
断崖两侧,黑甲卫如鬼魅潜伏。
谢云书立于岩顶,披风猎猎,手中旧剑斜指苍穹。
他不再咳喘,不再佝偻,眉宇间杀意如霜。
“放信号。”
一声鹰唳划破长空。
刹那间,滚木礌石倾泻而下,封锁谷口。
弩箭自高处齐射,精准钉入马腿关节——不取性命,只断退路。
战斗干脆利落。
周廷章的护粮队尚未反应,已被尽数缴械,跪伏雪地。
谢云书缓步走下山崖,靴底踏碎冰层,声如裂帛。
他俯视俘虏领,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们大人,带了什么上路?”
俘虏颤抖着交出一只暗格铁匣。
火漆封印完好,上烙兵部火印,内藏一本账册——《北境军饷结算簿》。
谢云书翻开第一页,眸光骤冷。
一页页翻过,数字触目惊心:虚报屯粮、克扣军饷、勾结盐商、倒卖兵器……每一笔,都是边军将士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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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末页。
一抹赤金私印赫然入目——蟠龙缠玺,正是摄政王亲用之印。
风雪骤停。
谢云书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手中的账册轻如纸,却重似山陵崩塌。
原来如此。
二十年前的九曲渠惨案,并非偶然疫病,亦非天灾。
而是一场由朝廷顶层亲手策划的清洗——借“防疫”之名,屠忠良、夺兵权、清异己。
他的父皇,不过是第一个牺牲品。
“殿下……”副将低声请示,“如何处置俘虏?”
谢云书合上账册,缓缓抬头,望向京城方向。
眼中再无悲戚,唯有寒刃出鞘的决绝。
“留着。”他淡淡道,“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这座江山,是怎么一点点,从腐肉中重生。”
同一时刻,慈恩园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墙上一幅巨大的京畿舆图。
苏晚晴正与阿兰核对各路情报,忽然,门缝下塞入一封无字密信。
她展开,轻轻一抹特制药水,纸上浮现一行小字:
“狼已入笼,风起前夜。”
她瞳孔微缩,随即展颜一笑。
转身取出一只不起眼的陶罐,揭开盖子,里面是一层灰白色粉末,气味微酸,似霉非霉。
这是她用酱渣酵提纯的副产物,无色无味,微量即可致人四肢麻痹,却不伤性命。
她将罐子递给角落里的身影。
那人一身粗布裙,面容平凡,唯有一双眼睛,冷得像冬夜寒星。
“时候到了。”苏晚晴轻声道。
女子接过陶罐,默默退入黑暗。
夜风穿廊,吹得檐角铜铃轻响,如幽魂低语。
周廷章被软禁于城西别院,四面围兵,明为“保护”,实则监押。
他倚在榻上,脸色阴沉,指尖反复摩挲腰间那条赤金嵌玉的带扣——那是摄政王亲赐,是他二十年权路的勋章,也是此刻唯一的依仗。
“明日升堂,我只须一句话。”他冷笑自语,“‘苏氏技坊私聚流民、炼制毒酱’,裴御史纵有御史台撑腰,也压不住一个‘谋逆’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