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查封农信坊,是掘堤查碑,是焚书灭证,是让所有“不该存在”的记忆再次归于虚无。
可他的手,终究没有递出。
转身走入库房,推开层层铁柜,从最底层的私匣中取出一枚褪色腰牌。
铜质已黯,边缘磨出毛刺,背面刻着五个小字:谢家粮,活万人。
那是兄长出征前留给他的唯一信物。
当年北舆大旱,流民百万,朝廷闭仓不赈,唯谢家开仓放粮,以三年积蓄换十万百姓性命。
兄长说:“执法之人,若只为权贵清路,不如早死。”
如今,权贵依旧高坐,而忠良尽诛。
陆沉咬牙,将腰牌塞进奏报夹层,低声自语:“你清君侧,我清良心。”
他走出库房时,天光仍未破晓,但东方已有微明滚动,似有雷霆酝酿于云海之下。
而在杏花村外,晚晴长堤静静横卧于荒河之上,新泥未干,草芽初萌。
石基错落,严丝合缝,每一块都被糯米灰浆牢牢粘合,仿佛大地本身生长出的脊梁。
无人知晓,那些看似普通的石缝之间,究竟埋藏了多少细如丝的铜片,多少不肯消散的名字。
更无人知晓,一场风暴,正随着一封封密信、一曲曲悲歌、一枚枚火漆诏盒,悄然逼近王朝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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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待午时,第一拨巡查兵踏足堤岸。
午时,烈日当空,热浪蒸腾着杏花村外的荒河滩。
晚晴长堤如一条沉睡的青龙,横卧于干涸龟裂的河床之上,新泥未干,草芽初生,仿佛大地刚刚愈合的伤疤。
蹄声由远及近,尘土扬起,一队巡查兵策马而来,铠甲森冷,刀柄高悬。
为校尉冷笑一声:“奉上命查堤——此堤私筑无批,疑有悖文刻石,掘!”
士兵跳下马来,铁镐挥落,直劈石缝。
可那基石层层叠叠,严丝合缝,皆以糯米灰浆黏合,坚逾磐石。
一镐下去,非但未开,反震得虎口麻。
老兵皱眉再凿,脚下忽地一陷——半尺基石竟微微松动,堤体深处传来低沉闷响,宛如地脉呻吟。
“住手!”老卒惊退,额角渗汗,“这结构牵一动全身,再挖,整段要塌!”
众人心惊,纷纷后撤。
恰在此时,几个村中孩童在远处追逐嬉笑,一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蹦跳着喊:“阿娘说啦,这下面是英雄的名字,谁敢挖,大水就要冲了村子哟!”
笑声清脆,却像一根针,刺进每个官兵耳中。
有人脸色骤变——北舆仓旧辖七州,十年九旱,唯靠此堤束洪蓄水。
若毁堤,汛期一至,百万亩良田将化为泽国,粮税尽失,朝中谁担得起这个罪?
消息快马加鞭送入京城。
相府内,萧老相猛地拍案而起,茶盏震翻,墨汁泼洒如血。
“苏晚晴!好个狡诈妇人!她修的不是堤,是民心碑!”
他双目赤红,手指颤抖,终是颓然跌坐。
不敢拆,也不能拆。
那道堤,早已不是土石堆砌,而是用百姓的命、饭、日子一层层垒上去的。
强拆?
等同于掀锅断粮,动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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