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皱眉:“我未占道,未喧哗,只试卖几样自制调料——”
“少废话!”孙管事一把扫落她的布巾,纸包滚落尘土,“周小姐说了,你这妖妇,蛊惑民心,还想来镇上招摇?今日不交罚银,打断你的腿!”
人群围拢,指指点点。
有人认出她是杏花村那个“寡妇灶”的主事,低声议论:“听说她给全村老少吃糠都吃得有模有样……”“可不是,连李猎户都给她扛柴……”
苏晚晴没争辩,也没怒骂。
她默默蹲下,一包包捡起沾灰的纸包,轻轻吹净,重新收进竹篓。
然后,她转身,朝着镇东走去。
那里,是全镇唯一一家老字号杂货铺——钱记百物行。
门楣高悬黑底金字匾额,柜台油亮,伙计穿绸戴帽,俨然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商号。
她推门而入,铃铛轻响。
掌柜的钱胖子正拨算盘,眼皮都不抬:“买什么?不零卖。”
苏晚晴将竹篓放在柜台上,打开,取出一包“香麻调味料”,推至中央。
“我不卖。”她声音平静,“我请你试。”
钱掌柜这才抬眼,眯着肥脸打量她:“试?试什么?一包破叶子渣?”
“此物可佐粥饭、去腥膻。”她直视他,“试用不收费。若你觉得无用,扔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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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未停,背影挺直如刃。
钱掌柜愣住,伸手拿起那包小纸,掂了掂,嗤笑:“疯婆子……”
可就在他欲丢进废纸篓时,指尖无意划破油纸一角,一抹辛香悄然逸出,钻入鼻腔。
他动作一顿。
那味道……竟不似寻常香草那般刺鼻,反倒醇厚悠长,隐隐勾起腹中馋意。
他眯起眼,望着门口空荡的街道,喃喃:“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钱掌柜的百物行里,夜灯未熄。
油灯摇曳,映得他那张圆脸忽明忽暗。
他坐在后堂小桌前,亲手舀了一小撮“香麻调料”撒进刚熬好的小米粥里,勺子搅了两圈,香气如丝如缕地钻出来,竟让他这个吃惯山珍海味的老商贾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吹了吹热气,浅尝一口——
米香裹着辛香在舌尖炸开,紫苏的微温、芝麻的焦香、粗盐的颗粒感层层递进,仿佛整碗粥都被点化了魂。
不腥不腻,不上火,反倒越喝越开胃。
“奇物!”他猛地拍案,“真真是厨房里的点金术!”
正惊叹间,门帘一掀,十岁的小女儿小翠端着半碗粥蹭进来,脸颊鼓鼓:“爹,我还想再喝一碗!比娘炖肉放的八角还香!您说这是哪来的野婆娘做的?我要见她!”
钱掌柜怔住。
一个乡野女子,能调出这等滋味?
不仅懂配比,还懂封存、防潮、留香……这不是寻常村妇的手艺,简直是宫中御膳房的路子!
他眼中精光一闪,胖手重重落在桌上:“来人!备灯笼,去杏花村!”
翌日清晨,晨雾还未散尽,村口老槐树下已支起一方青布摊台。
木牌高挂,墨字遒劲:“杏花村青叶变银粮”。
风过处,布幡轻扬,像一面招财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