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哗然。
苏晚晴却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讥笑。
她不怒,不争,反而转身朝村口招了招手。
阿牛牵出两头瘦驴,背上架着一副奇特的犁具——犁身由竹片削成弧形,仿曲辕结构,牵引绳以麻索编结,双驴并行,一人掌犁即可操控。
“我们不用牛。”她淡淡道。
随即当场演示。
竹犁轻巧入土,双驴稳步前行,一人操作竟一日可翻两亩,效率丝毫不逊于牛耕,而成本几乎为零。
围观百姓看得目瞪口呆。
“这也能行?”
“瞧那犁头角度,还真顺溜!”
周巡检脸色铁青,还想开口刁难,却被人群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堵了回去:
“咱村穷了多少年?谁管过这块地?现在人家苏娘子带人流民开荒,粮苗都长出来了,你们倒来抢牛?有本事你们也去治盐碱啊!”
一句质问,激起群愤。
徐文远躲在远处树后,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杀意渐浓。
夜深人静。
小屋内烛火摇曳。
谢云书躺在竹榻上,面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可一双眸子却清明如寒星。
他听着苏晚晴复盘今日局势,唇角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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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知道他们会夺牛?”他轻声问。
“当然。”她擦了擦手,坐下揉了揉酸痛的肩,“所以我才连夜赶工改了双驴犁。只要人在,工具能造,地就能开。”
他静静望着她,眸光幽深。
片刻后,他忽然轻咳两声,嗓音低哑,却字字清晰:
“东北角……地下水脉浅。”
苏晚晴一怔,抬头看他。
他闭着眼,似已疲惫至极,可下一瞬,又缓缓睁开,目光穿透烛影,落在她脸上。
“若再挖三尺,或可接通旧河床。”
夜色如墨,小屋内一灯如豆。
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像是大地沉睡前最后的呼吸。
苏晚晴揉着酸痛的肩膀,指尖还沾着炭笔的灰痕,麻纸上那幅“土壤改良进度图”已勾勒出雏形——区块分明、数据详实,连排水坡度都用斜线精确标注。
她正欲吹熄油灯歇息,却听见竹榻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
谢云书睁着眼,眸光清冷如月下寒潭,映着跳动的灯火,竟无半分病弱之态。
“东北角……地下水脉浅。”他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仿佛早已推演过千遍,“若再挖三尺,或可接通旧河床。”
苏晚晴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他闭了闭眼,似耗尽力气,气息微弱了几分:“百年前,杏花河改道,旧河道被泥沙掩埋……但地脉未断。你改良土壤时用了深翻与沟渠导流,已触动水气上行。再往下,便是活泉。”
她怔住。
这不是经验,是堪舆之术与地质直觉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