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特意将最后一句刻得极深,仿佛刀削斧凿。
更深人静,月光斜照。
小蝶颤抖着手掀开窗纸一角——只见夏荷端坐案前,就着清冷月光,正一笔一划誊抄墙上的酵时间表。
那字迹工整严谨,毫无脂粉气,倒像是账房先生批阅文书。
屋顶阴影里,苏晚晴静静伫立,披风掩住身形。
她看着夏荷专注的模样,眸光微冷。
“想偷艺?”她低声自语,“好啊。那就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酒酿成的——也让你亲手把自己,酿醒。”
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混沌。
山洪自坡顶奔涌而下,裹着泥石直扑新开的地窖坑道。
木架在水流冲击中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瞬就要塌陷。
苏晚晴赤脚踩在泥水里,丝紧贴额角,手中火把摇曳不定,映出她眉宇间的决绝。
“快!竹管引水走东侧斜沟!”她声音穿透雨幕,镇定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孙铁头,陶壁接缝再夯一遍——漏水一寸,整窑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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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一根承重木柱剧烈晃动,砂土簌簌落下。
她心头一紧,正要上前支撑,却觉肩背一沉——一件粗蓑衣兜头罩下,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稳稳扶住了那根将倾的支架。
苏晚晴猛地回头。
谢云书站在雨中,唇色青紫,呼吸轻浅得几乎听不见,湿透的衣衫紧贴瘦削身躯,可他的手却稳如磐石,指尖甚至还在微微校正支架角度。
他抬眸看她,眼底是病弱躯壳下不容置疑的清明:“曲菌萌需恒温十八度,差一度,便是死局。”
话音未落,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图纸,展开时墨迹已被雨水晕开些许,却仍清晰可见一道新绘的“回字形缓流沟”——正是为减缓水流冲击、稳定地温所设。
“地下水脉比预计急……若不减,窑底会浮。”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挤出来,“我……看过前朝《水经注》残卷。”
苏晚晴怔住。
这个平日连走路都要扶墙的男人,竟在病中推演出了她都没来得及完善的水利结构?
她没说话,只是接过图纸,转身大喊:“按云书说的改!加双层导流沟!”
那一夜,杏花村无人入睡。
火把彻夜未熄,人影在泥水中穿梭如织。
而那个本该卧床养病的“小媳妇”,始终守在窑口,手持一支自制温度计——那是苏晚晴用玻璃管与酒液做的简陋仪器,他每隔半个时辰便记录一次读数,笔迹工整,一丝不苟。
七日后,地窖终成。
窑身深埋三丈,四壁嵌陶管循环井水,顶部覆厚土与艾草灰混合层,防潮抑菌。
整座阴窑宛如地下宫殿,寒气沁人,却又不失柔和。
苏晚晴亲自监工投料:精选糯米、红曲、晚晴露桃汁为引,层层入缸,封坛时以朱砂写下日期、配比、主酿人名,最后一道铜锁交由村正亲自落印。
“此酒未成,任何人不得近窖三十步。”她立于窑门前,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角落里的夏荷身上,“违者,逐出‘桃递’网络,永不录用。”
当晚,月华如练。
夏荷提着食盒缓步靠近窖门,指尖轻轻抚过一排排封坛,低语如梦呓:“只要这方子到手,老爷许我脱籍为平妻……往后穿金戴银,再不必看人脸色……”她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渴望,仿佛已看见自己踏上高堂的模样。
忽然——
一股幽香无声袭来,清冽如林间晨雾,又似山泉初涌,带着蜜意却不腻,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香,悄然钻入鼻尖。
她猛然抬头。
只见最中央那坛新酒,坛口封泥竟缓缓渗出几颗琥珀色液珠,顺着陶壁滑落,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香气随风扩散,连远处树梢的夜鸟都惊飞而起。
那一刻,她瞳孔骤缩,算计全失。
不是为了偷方而来的心动,而是灵魂被某种纯粹之美击中的震撼——这哪里是酒?
分明是大地孕育的灵魄,是时间与匠心共同凝结的奇迹。
她僵立原地,手中文本险些掉落。
而在柴堆之后,小蝶蜷缩着身子,指尖颤抖地撕碎了一张未写完的密信,将残页一点点塞进灶膛。
火舌舔上纸面,烧尽了“徐府密探”四字,也烧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风过处,窑门轻响,仿佛有什么正在黑暗中悄然苏醒。
而谁也不知道,四十日后,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杏花村,那坛名为“云书醉”的酒坛开启之时,整个王朝的酒史,都将为之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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