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
有人开始抽泣,有人跪地叩,有人默默接过笔,蘸墨,写下下一个名字。
阿念忽然抬头,望着苏晚晴,眼睛亮得吓人:“姐,等他们回来,能吃上新米吗?”
苏晚晴喉咙一哽,险些落泪。
她用力点头:“能。亩产三石,盐碱地都翻了身。今年春播,咱们用的是新育的‘晚晴稻’,耐涝抗旱,连荒坡都能种出好粮。他们要是回来,家家灶上有饭,缸里有酱,碗里有酒。”
男孩笑了,笑得很傻,却极安心地低下头,继续默念名字。
谢云书终于写完第九个名字,身子一晃,几乎跌倒。
苏晚晴急忙扶住他,触手冰凉。
“够了,剩下的让别人来。”她声音颤。
他靠在她肩上,气息微弱,却笑了笑:“这才第九个……还有九百零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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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望向那一片铺展如雪的粗纸,目光深远如渊。
“他们不该被忘。只要还有一个记得,魂就能归。”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鸡鸣。
是那只芦花母鸡,又叫了,嘹亮悠长,仿佛在回应昨夜的那一声啼鸣。
而就在这一刻,九百零七张纸上,墨迹未干,血痕斑斑,像九百零七颗尚未冷却的心,在晨光中静静跳动。
天地无言,唯有风穿过竹林,拂过纸面,沙沙作响——
如同亡魂归来时的脚步。天未亮,风已动。
吴细妹蜷在祠堂角落,十指早已血肉模糊,绣针在她手中却仍不肯停。
最后一面杏花旗的边角上,一朵褪色的杏花正缓缓成型——那是北舆仓守军出征前,从家乡折下的枝条插在粮袋里带去的信物。
如今,它成了九百零七人唯一的旗帜。
“我男人……死在裴御史清剿那年。”她的声音沙哑如裂帛,眼泪一滴滴砸在布面上,混着血痕洇开成暗红斑点,“他们说他是乱党,扒了棺材,烧了灵位……连一块裹尸的布都没留下。”
她猛地咬断线头,将那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穿进旗角,指尖被边缘划破,血珠滚落,滴在“杏”字中央,像是一颗凝固的心。
“可你们不是贼!”她忽然仰头嘶喊,仿佛对着看不见的苍天控诉,“你们是护粮的龙!是守住百姓命根子的人!今日我不为活人绣嫁衣,只为死人织招魂幡——让天下都看看,什么叫忠骨无碑,也敢照山河!”
话音落下,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洒在晒谷场。
七十二面杏花旗次第升起,随风猎猎翻卷。
每面旗角都缀着一枚铜钱,有的磨损得字迹难辨,有的还带着孩童玩耍时啃咬的牙印——那是阵亡将士家中最后的遗物,母亲藏在枕头下、妻子缝进衣领里、孩子攥在手心里舍不得花的念想。
如今,它们被一根麻绳串起,悬于旗尾,风过处,叮当轻响,如低语,如呜咽,又似战鼓余音,在寂静的清晨回荡不息。
与此同时,马蹄声由远及近。
小春子浑身尘土跃下马背,手里紧攥一封油纸密函,脸色白:“玄圭会动手了!三百禁军已离城南三十里,午时前必至,奉命‘清理民间妄祭’!”
人群哗然。
有人颤抖着问:“官府又要毁碑灭迹?连一碗米饭都不许摆?”
苏晚晴站在高台之上,听着风铃叮当,看着那一片铺展的粗纸与迎风招展的杏花旗,眼神却愈沉静。
她没有怒吼,没有悲鸣,只是轻轻抬手,指向东方。
“搬桌子。”她下令,声音不高,却稳如磐石,“所有灵桌,一律朝东摆列,间距三尺,不可错乱。”
众人怔住。
“每席前置一碗新蒸的盐碱地稻米,要热的,冒白气的那种;再放一盏‘云书醉’,封口不启,标签朝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写满名字的粗纸,“把阿念背下来的名讳,贴在碗底。风吹不走,雨打不湿——只要碗还在,名字就在。”
有人不解:“这……这是做什么?他们要是来拆场子呢?”
苏晚晴嘴角微扬,眼中寒光一闪:“他们要拆的是桌子?祭品?还是几面破旗?”
她缓缓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
“我们要留的,是声音。”
风骤起,旗翻涌,铜钱叮咚作响,仿佛应和着某种古老的召唤。
此时,谢云书倚在门框边,月光正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他望着远处山影起伏,低声对身旁的苏晚晴说:
“明天,让阿念第一个喊名字。”
他眸光幽深,像是穿透了十年黑夜:“就像鸡叫三遍,该醒的人,总会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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