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未散,别院门口的青石板凝着冷霜。三皇子赵煜的御林军列成两排,玄甲浸在雾里泛着冷光,长枪斜指地面,枪尖霜花如淬毒獠牙。
“萧将军,苏掌柜,别耽误本皇子时间。”赵煜把玩着腰间玉牌,明黄锦袍在晨光里扎眼,目光扫过苏清颜时满是轻蔑,“皇上在宫里等着——可别让皇上觉得,你们心虚不敢去。”
萧惊寒的轮椅停在台阶上,玄色袍角扫过霜花,不留半分痕迹。他蒙着布条的“视线”对准赵煜,声音平淡却压得住场:“有皇上口谕,自然要去。只是三皇子稍等,容我们换身衣裳——总不能穿着家常衣,去见天颜。”
苏清颜指尖按在袖中罗盘上,铜盘已开始烫,像揣了块刚从灶膛摸出的热炭。指针在盘底疯狂转动,黑芒浓得快溢出来,死死钉向皇宫方向。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不是普通凶煞,是裹着血腥味的杀机。
“换衣裳?”赵煜嗤笑,目光黏在苏清颜的浅蓝色衣裙上,“苏掌柜这料子,倒和小馆后厨的抹布一个成色——进宫见驾,也不知换身能登大雅之堂的?”
阿福气得攥紧拳头,刚要上前,就被林风按住胳膊。林风凑到萧惊寒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将军,御林军里混着影阁的人,腰间都藏着黑莲花令牌——今天这趟宫,是鸿门宴。”
萧惊寒指尖在轮椅扶手上一顿,蒙眼布条下的眉头微蹙——影阁敢混进御林军,定是三皇子默许的。他没回头,只对苏清颜说:“回房换件素净衣裳,带上乾坤食盒——里面的秘制肉肠,皇上上次尝过,或许用得上。”
苏清颜心下一动,萧惊寒是在提醒她,食盒暗格的暖光能驱邪避煞。她转身回房,路过柴房时,一道黑影窜过——正是那只戴银铃的黑猫。它停在柴房门口,冲着皇宫方向“喵”了一声,银铃声急促得像敲小鼓。
银铃声落,袖中罗盘猛地一跳,黑芒又浓了几分——这猫的预警,竟和罗盘的杀机指向完全一致。
等她换好月白色衣裙出来,萧惊寒正握着枚青铜令牌。见她过来,便将令牌塞进她手心,“柳”字纹路硌得指尖麻——和第一卷在他袖口瞥见的那枚一模一样,也和原主记忆里柳姨娘饰盒里的物件重合。
“这是柳字令牌。”萧惊寒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若在宫里遇险,就去御膳房找刘公公——二十年前,他在边关被我救过,欠我一条命。”
苏清颜握紧令牌,冰凉金属让她稍定心神。低头看袖中罗盘,黑芒里隐隐透出丝暖光——那是食盒暗格的光,正和罗盘呼应。
“走吧。”萧惊寒转动轮椅,玄袍在冷风中展开,像只蓄势的黑鹰。苏清颜提着食盒跟在身后,盒子沉甸甸的——装着肉肠,藏着罗盘,掖着柳字令牌,这三样是她在权谋漩涡里唯一的依仗。
御林军自动分开通路,赵煜看着他们背影,嘴角勾起阴笑,眼底算计浓得像化不开的雾。
御赐马车宽敞却压抑,车厢壁上的织锦花纹在晃动光影里,像一张张扭曲的脸。苏清颜坐在窗边,指尖始终按在罗盘上——铜盘温度越来越高,竟开始震动,指针在萧惊寒与皇宫之间来回跳转,黑芒里渗出血丝般的红。
“罗盘在预警?”萧惊寒坐在对面,虽看不见,却能察觉她的紧绷——她攥着食盒的指节都泛白了。
“嗯。”苏清颜把罗盘放在小几上,“指针钉着皇宫深处,黑芒里带血腥味——三皇子没安好心,宫里定有陷阱。”
黑曜石盘面映出萧惊寒蒙布的脸,也映出她眼底的警惕。马车突然颠簸,罗盘指针猛地一顿,竟短暂指向萧惊寒,随即又转回去,依旧死钉皇宫。
这一瞬的异常,像钥匙捅开了记忆闸门——书里写过,萧惊寒的轮椅扶手内侧,刻着和他手腕疤痕对应的“护”字,正是为救那个陌生小女孩所留。穿书时她只记得自己是炮灰,却忘了书里结局有多惨:萧惊寒被三皇子扣上“勾结影阁”的罪名凌迟,原主不肯划清界限,被柳姨娘的杀手推进荷花池,淹死时手里还攥着他送的半块玉佩。
这些记忆潮水般涌来,苏清颜指尖凉。她看着萧惊寒低头摩挲轮椅扶手,玄袍袖口滑下,露出手腕淡淡的疤——书里说,这疤是用命换的。
“清颜?”萧惊寒察觉她失神,指尖敲了敲小几上的食盒,“食盒暗格的暖光,能镇住罗盘的凶煞——别怕。”
苏清颜猛地回神,把罗盘塞回袖中。他用食盒传递关心,既藏了心思,又没露破绽,果然是装残惯了的人。车厢里只剩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和罗盘轻微的震动声,织成紧张的序曲。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时,薄雾已散,金色阳光透过琉璃瓦洒在朱红宫门上,却没带半分暖意。
赵煜先下车,回头看他们,嘲讽更浓:“萧将军这轮椅,怕是进不了太和殿吧?要不要本皇子让人抬顶轿子?”
林风上前推轮椅,稳稳落地。苏清颜刚站定,就听赵煜对太监说:“去,把苏掌柜的食盒拿过来——宫里规矩多,闲杂人不许带东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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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刚要上前,苏清颜后退半步,把食盒抱在怀里:“三皇子,这里面是给皇上准备的点心。昨天刘公公去小馆传旨,亲眼见我给皇上打包肉肠——难道三皇子要拦着皇上的口福?”
“皇上要吃?可有传旨太监作证?”赵煜挑眉,“苏掌柜莫不是为带私货,编造皇上的话?”
“三皇子可现在传刘公公对质。”苏清颜寸步不让,“御膳房的人都知道,刘公公昨天傍晚还来问过,肉肠要不要加热。”
赵煜气得攥紧拳头,却只能咬牙:“算你厉害!进去吧——但要是食盒里藏了不该藏的,休怪本皇子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