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郡的海声,铃铛声,空灵,美丽。
潮水一遍一遍的洗刷她的身体,濯尽她的脏污。
娜可露露睁开眼,光恍恍惚惚的,明明灭灭,似乎是一盏灯笼,又似乎是一座灯塔。
在最后的意识之中,她只看见一个女人,正朝他走来。
“这是张良给你的最后一个礼物…”
“你不属于这里,去吧。”
海洋裹挟住她的躯干,涌动的浪花将她卷进海洋之中。
这海水竟不让她觉得寒冷窒息,反而温暖宁静。
像是又回到了扶桑的小渔村,躺在奶奶的怀抱里,数着星星,蒲扇摇啊摇。
娜可露露想到这里,不再抗拒海水涌进她的口鼻。
“海的那边,你的归宿。”
“海的那边,你的向往。”
“海的那边,抛下过去。”
“海的那边,我们的赞歌。”
“上岸的船长,不灭的纷争,你生活的苦甜…”
“海的那边,时间重围…”
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为她轻声唱着颂歌。
是为了送别这个扶桑的女孩,也在哀歌她那令人唏嘘的命运。
“江郡既往,千盏灯明暗。”
“送给旅者,送给旅者。”
……
待到娜可露露再醒来时,已经是一片陌生的沙滩了。
她仍然闻得见江郡那股特有的,不知名香料的味道,却不是这里。
她身处一个港口,好像在海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个红裙子的女人为她召唤了一个…漩涡?
“是大乔吗…?”
“这是哪?”
“我…被治疗了?”
娜可露露看着腰上缠着的绷带,以及还隐隐作痛的,被司马懿劈出的伤口。
“头好痛啊…”
“诸葛,傀儡师…”
娜可露露觉得一切都好莫名其妙,但是又顺理成章的生了。
张良派鹦鹉传来的那通话语,那个似乎救了他一命的吊坠与大乔。
长安春香楼的会议,次日的行刑。
她正处于一次百年难遇的巨变之中。
云梦泽似乎陨落了,张良那通传讯声音的虚弱,正是他后面再杳无音讯的预告。
云梦泽的崩塌,其背后神种魔种的造次,污染江郡,魏都。
直到长安的沦陷。
太快了,一切都难以接受。
娜可露露大致梳理了一遍之前因她一直沉浸在欲望之中而忽视的细节,现一切似乎都合乎常理。
“死掉了啊,张良…”
娜可露露坐起身来,看着平静的大海,高高挂在天上的烈日。
她沉默地哭泣着。
……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从悲伤中缓过神来。
她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片镜子,好像是大乔给她塞进衣服里的。
镜子的另一边,映出长安城的样子。
诸葛亮与傀儡师就站在那里。
他们的眼前,是已经破败大半,烧成灰烬的长安。
傀儡师的身上也像之前的娜可露露那样,一道恐怖的,漆黑的镰刀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