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在下午抵达Lax,空气里有些湿润的植物气味,一个身穿po1o衫的年轻男人在出口处迎接他们,陈倓同他招手,那人便带着他们一路寒暄着到了停车场。
年轻的男人叫kevin,本科来了美国,刚硕士毕业没多久,现在在一家本地的留学机构工作。
抵达美国的前三天,陈之被拉着逛了很多校园,kevin是少年老成的类型,对西海岸的学校了如指掌,从专业设置到生活设施,给陈倓介绍得头头是道。
三人漫步在校园里,对陈之来说,这些学校好像大差不差,一样的绿树成荫的校园,一样的半西班牙殖民风格的建筑,来来往往的学生有标致明媚的笑容,至于专业、就业难度、留美什么的,她没那么关心。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加利福利亚寒流带来的凉爽海风,让这个城市温和、稳定,四季如春,即使冬日常有连绵的雨,却不会过于阴冷。
午后,三人路过校园里的一家咖啡厅,这是最后一所选定参观的学校,kevin很热心地说要去帮他们买下午茶。
陈倓和她选了一个位置坐下,身边被下课的学生包围,人人桌上是银色的macbook和白色的咖啡纸杯,书包散乱地丢在草地上,是和陈之的高中完全不同的学生生活。
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压抑和痛苦。她不好意思盯着那些金碧眼的学生看,有些畏畏缩缩地四处张望。
“喜欢这儿吗?”陈倓问道。
“还可以。”
“申请这所学校怎么样?”
陈之转头,停止了张望,目光定在陈倓脸上,他的表情柔和,是在认真询问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真的要来这里上学吗?
好远,要坐一整夜的飞机;她的英语足够听懂课吗?
这几天点餐打车都是靠陈倓和kevin,这里的人英语说得好快,她仅仅将就地明白一半。
陈倓呢?
在这上学,他会时常来看她吗?
就像出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差那样。
陈之抿了抿唇。
“我不知道。”
“这里离海边很近,不上课的时候可以去走走,晒晒太阳。”
似乎是想要说服她,卖力地摆出一些好处,想让她快点做出决定。
“在这上学就见不到你了。”
这句话,她说得很小声,近乎是在喃喃自语,甚至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盯着自己晃动的脚尖,情绪游离。
他们之间的空气沉默了几秒,空隙间邻桌敲键盘的声音格外明显,短暂地吸引了陈之的注意力。
陈倓笑了。
“见不到我不是很好吗。”
他的语气平静,这不是问句,而是在耐心地陈述。
键盘声停止,她脑中回想起那天在卫生间里,她说要报警,她说好恨他。一种莫名的难为情涌起,自尊好像被不痛不痒的几个字挫了一下。
不是恨他吗,不是想要在羽翼丰满时离开他吗,现在这个罪魁祸良心现,主动出价自由,为什么自己非但没有心满意足,反而像是身体被抽走了一块呢?
她说不出话。半晌,只憋出唯一一句尚存体面的回答
“我会睡不着。”
“……小妹妹的Jasminetea,陈哥的amerineto……。”
kevin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将饮品放在桌上,又给陈之递了一块纸包着的曲奇,不软不硬的,散香甜的味道。
“哥,你觉得这学校咋样?他们今年排名又升了,而且人文学院也很不错。”
他管陈倓叫哥,因为见面时拿不准年龄,后来聊一聊熟络了些,好奇地问了,才现他确实没比自己大太多,kevin刚入行没几年,这么年轻的家长还是第一次见。
父女两不说不笑时同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一开口却是温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