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浴巾,浑身的肌肉都因为恐惧而绷紧。他来做什么?“治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她不敢出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死死地盯着门口,连呼吸都忘了。
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他没有再敲,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死寂的对峙中,苏媚的心理防线先一步崩溃了。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
在这个家里,她无处可逃。
她颤抖着,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一道缝。
门外,陈默静静地站着。他已经换下画室里的衬衫,穿上了一件干净的T恤,身上那股浓重的松节油味淡了许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那张半人高的素描画板,举到了苏媚的面前。画板上,是一副刚刚完成的、笔触凌厉的炭笔写。
画中没有脸。
画家刻意模糊了五官,只用粗犷的线条,勾勒出一个赤裸的、微微蜷缩的女性身体。
那身体的主人,正以一种极度不安的姿态站立着,肩膀紧绷,十指绞紧,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无声的抗拒与挣扎。
光线从唯一的窗户打进来,在她单薄的背脊上,投下大片破碎的阴影。那不是一幅色情的画。
画里没有任何情欲的暗示,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仿佛解剖学般的客观。
它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所有的脆弱、羞耻、恐惧,以及那份被强行压抑的、身体本能的战栗。
它将她那一刻的灵魂,赤裸裸地钉死在了纸上。
苏媚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着画中的那个自己,那个被剥去了所有伪装、暴露出最不堪内核的自己。“这是第一步。”
陈默的声音,在她耳边平静地响起,像一个导师在点评学生的作品。
“你看,当你抛开所有杂念,它就只是一具躯体。没有身份,没有伦理,甚至没有面孔。它很纯粹,不是吗?”
“你所感到的羞耻和恐惧,都来自于你强加给它的定义。现在,我把它剥离了。我让你看到了它最原始的样子。这就是『治疗』。你要做的,就是看着它,接受它,直到你觉得,它和我画的那个苹果,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话,如同魔鬼的低语,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催眠力量。苏媚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幅画上,无法移开。
她看着那个破碎的、挣扎的、无脸的自己……渐渐地,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和抗拒,慢慢变得……茫然、空洞。
是啊……
原来,这就是“病”的根源。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她。
原来,这就是……她需要接受的“治疗”。
画纸上那道道深刻的、仿佛用刀刻上去的炭笔烙印,在这一刻,也深深地、永久地,烙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缓缓地抬起手,将门,完全打开了。
这个动作,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也是一次,彻底的、再无退路的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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