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送新兵的军车轰鸣着驶离新兵营,将一群刚刚授衔、胸膛中填满离别愁绪与对新征程渴望的列兵们,送往各自的战斗岗位。
王石安背着被打得棱角分明的背包,怀里抱着捆扎整齐的雨衣和随身小包,坐在车厢的角落里。车窗外,南国的丘陵地貌飞后退,与训练场相比,更显辽阔而陌生。他肩上的“列兵”衔章在颠簸中偶尔反射出微光,提醒着他全新的身份和责任。
军车驶入一个更具实战气息的营区。门口的哨兵持枪肃立,眼神锐利,检查证件的流程一丝不苟。营区内,不再只是整齐的营房和操场,更出现了庞大的车场,那里停放着覆盖着迷彩帆布的步战车和坦克,庞大的钢铁身躯散出冰冷的机油味和一种无形的威压。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柴油味和金属摩擦的气息。
机械化步兵三连的驻地到了。连队门口,红旗招展,黑板报上写着振奋人心的标语,但也张贴着密密麻麻的训练考核成绩龙虎榜,无声地述说着这里的竞争与压力。
下车,整队。三连连长和指导员早已站在连部门口等候。连长是个精悍的中年军官,皮肤黝黑,目光如电,扫视新兵的眼神像在检阅一批新装备。指导员则显得更儒雅一些,但眼神同样坚定。
“欢迎来到钢铁三连!”连长的声音洪亮,不带太多寒暄,“三连的历史,是用血汗和荣誉写成的!到了这里,新兵连的那点成绩,给我统统忘掉!从这里开始,一切从零开始!你们要学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机械化步兵,如何让手里的钢枪和身边的铁甲,变成克敌制胜的拳头!”
没有太多欢迎仪式,直接分班。王石安被分到了一排三班。班长是个三期士官,姓赵,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话不多,但眼神沉稳得让人心安。他接过王石安的档案袋,只是简单翻了翻,目光在“射击优秀”和“战术考核优秀”上停留片刻,然后抬头看了王石安一眼:“王石安?”
“到!”
“铺位靠门第二个。放下东西,十分钟后,车场集合,认识你的‘老伙计’。”赵班长的指令依旧简洁,却带着新兵连班长所没有的、一种经历过实战演练的沉稳。
车场上,王石安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o式步战车。这个钢铁巨兽庞大的身躯、厚重的装甲、狰狞的炮塔和机枪,带给他的不是兴奋,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和敬畏感。
赵班长拍着冰冷的装甲板:“这就是你们以后的‘老伙计’,也是你们的‘第二条命’!里面每一个按钮、每一根线路、甚至每一颗螺丝,你们都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熟悉!它要是趴了窝,咱们全车人都得变成活靶子!”
他们学习如何登车,动作要快,顺序要对,防止磕碰;学习车内布局,驾驶位、炮长位、车长位、载员舱,狭窄的空间里挤满了各种仪器和设备;学习基本保养,擦炮膛、检查油路、维护电台。浓重的机油味和密闭空间带来的闷热感,让不少人感到不适,但所有人都咬着牙坚持。
王石安现,文化基础和学习能力变得尤为重要。面对密密麻麻的仪表盘、复杂的通讯设备和火炮系统,死记硬背根本行不通,必须理解其工作原理和操作逻辑。他想起弟弟王望祖调试数控机床时的样子,沉下心,拿出当初啃课本的劲头,对着说明书和班长教的要点,一点点琢磨。他的沉稳和细心再次挥了作用,在熟悉车内开关和保养流程时,他往往比旁人更快上手。
下连后的训练,强度和专业性远新兵连。他们需要以车组为单位进行训练。驾驶员、炮长、车长、载员(步兵)必须默契配合。从听到“登车”口令到车辆动出击,有时间限制;下车战斗时,如何利用车体掩护、如何步坦协同进攻防御,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反复演练,形成肌肉记忆。最初依然是混乱不堪,不是有人登车慢了,就是下车后步兵和战车脱节。赵班长的骂声比新兵连教官更凶,但也更一针见血:“王石安!你是车长的眼睛!不能只看前面!侧翼!注意侧翼!”“二车!你们的步兵呢?扔后面给敌人点名吗?!”
五公里越野变成了武装五公里,背着战斗装具、扛着枪在丘陵地里狂奔;四百米障碍成了家常便饭;此外还有专为装甲步兵设计的体能课目,推轮胎、举炮弹、牵引横越等,对爆力和协作能力要求极高。王石安的体能中上,但不算顶尖,他再次挥“笨鸟”精神,别人练一遍,他练两遍,晚上拉着同车组的战友加练协同动作。
打靶不再是固定距离的精度射,增加了乘车射击、运动目标射击、夜间射击等多种复杂条件下的应用射击。战车的轰鸣和震动对射击稳定性提出了巨大挑战。王石安第一次在行进中的步战车上射击时,差点因为颠簸脱靶。但他很快调整呼吸,努力适应节奏,他那种沉稳的特质和不错的枪感再次帮了他,成绩稳步提升。
一次连队组织的红蓝对抗演练中,王石安所在的车组担任尖刀班突击任务。因为求胜心切,判断失误,他们的步战车“冒进”,脱离了主力掩护,被“敌方”反坦克火力“包了饺子”,整车“阵亡”。
演练总结会上,连长当着全连的面,把他们车组批得狗血淋头:“……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协同要领喂狗了?以为开了铁壳子就刀枪不入了?这是战场!你们第一个‘死’!”
王石安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那种挫败感比新兵连任何一次挨骂都更强烈,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失败,而是整个车组的失败,他觉得自己拖累了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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