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偷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小的再也不敢了!求王爷开恩啊!”
泠渊接过荷包,脸色沉了下来。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敢偷到他头上。他冷声道:“送官府,按律严惩。”
凌影应了声“是”,像提小鸡似的把那不停求饶的小偷拖走了。
言舒看着这一幕,好不容易止住笑,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泠渊,打趣道:“要不是凌影眼尖,咱们王爷今晚怕是要赊账了。”
泠渊抿了抿唇,没好意思说自己是看她试发夹看得入了神,才让人钻了空子。他只把荷包重新系好,拿出碎银付了发夹的钱。
那支海棠花的发夹,到底还是别在了言舒的发间。
回到王府,已是傍晚。府里早已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年节的喜庆。
晚膳摆在了凌霄阁。菜式比平日丰盛许多,虽不如宫宴奢华,却都是些家常可口的味道。就他们两人对坐而食,倒比在宫里应付那些虚礼自在得多。
席间说了不少闲话,言舒忽然又想起白天的事,忍不住抿嘴笑起来:“王爷今日可真是……难得一见。”
泠渊知道她指的什麽,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笋放到她碗里,试图转移话题:“食不言。”
言舒却不打算放过他,笑着追问:“说起来,凌影是打小就跟着王爷的吧?身手真好,人也机警。”
“嗯,”泠渊见她不再提荷包的事,神色稍缓,“他父亲是舅舅麾下将领的儿子。孤还是皇子时舅舅就让他跟着孤了。”
“那清风呢?”言舒好奇,“他也是这样的出身,所以才跟着玄圭的吗?”
泠渊摇摇头:“清风不是。他是个孤儿。”
“孤儿?”
“嗯。玄圭小时候,大概五六岁吧,跟着林贵妃出宫去寺庙上香。那小子调皮,趁人不注意自己乱跑,跟着的宫女太监找不着人,吓得半死。贵妃急得都要派人回宫禀报皇兄了。”泠渊说起旧事,语气也放松了些,“结果,是被当时也在寺庙附近流浪的小清风给领了回来。贵妃问清了情况,知道他无父无母,为了谢他,又看他机灵,就让他留在玄圭身边。”
言舒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清风和玄圭瞧着不像是主仆,倒像是兄弟。”
两人边吃边聊,一顿年夜饭吃了许久。窗外渐渐响起零星的炮仗声,夜色被偶尔亮起的烟火映得忽明忽暗。
守岁到子时,言舒已经开始一下下的打瞌睡了。泠渊见状,便催着她安置。
躺在床上,帐幔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声响。言舒习惯性地靠在泠渊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泠渊的手臂环过她,小心地避开了她隆起的腹部。
“王爷,新年安康。”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泠渊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那支海棠花的发夹早已取下,发间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嗯,睡吧。”
怀里很快便传来了呼吸声。泠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丶辞旧迎新的热闹,感受着怀中人温软的依靠,只觉得这一年的纷扰丶算计,似乎都被这片刻的安宁驱散了。
他收拢手臂,也闭上了眼睛。
除夕夜,就这样静静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