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姿态闲适地窝在段九游怀里,语气飘忽不定,眼神里又多了一层不屑。
“我伤都好了,哪里还用再涂。”段九游说。
“这次好了还有下次,我的人不耐烦他管,真受了伤也是我的事,用得着他假好心?”
段九游还要争辩,他又忽而换了语气:“再说我在你身边不好吗?遇上什麽事情还能陪你一起应对,你我本是一体,原该共同应对。”
段九游听得一愣:“这话我怎麽听着这般别扭?人说夫妻一体,你我不是夫妻,怎可做此比喻?”
帝疆漫不经心道:“君臣亦是一体,不是非要夫妻才能同进同退,何况你我不止有君臣之情,还有同床共枕之欢,清算下来,比夫妻还要更近一层。”
提到同床共枕,段九游就是一阵不自在。
她觉得昨夜怪得很!都是他那颗药丸在作妖,又因为那药是她问他要的,不好闹脾气,结结巴巴道:“你别提那个。。。。。。”
“那便不提,你乖乖带我过去,我保证不给你惹事。”
帝疆狼眼一眯,露出个笑模样。那副连哄带骗的架势可谓风情万种,简直比狐狸精还要惑人,偏她又很吃他这一套!
“你确定白宴行看不出来吗?”段九游还是不放心。
帝疆没理她,似乎觉得这种蠢问题没必要回答。
“那你等下不准说话。”段九游忍不住叮嘱。
“嗯。”
“你能不能别在我胸口蹭来蹭去的?”
“我没蹭。”荒主大人面不改色地枕着一团绵软,“我就是累了,想找个舒服地方靠着。”
简直臭不要脸!
白宴行在地息宫里坐了有一会儿了,段九游有赖床的习惯,他来得太早,总觉得叨扰。
弟子们因为老祖未能即刻迎接帝君,十分歉意,不知白宴行也在为扰了段九游的清梦烦恼。
他对她的这颗心也算真诚到了极致,哪有帝君寻臣子议事还担心对方没睡好的。可他就是长了这麽一颗心,若非她门下弟子跑得太快,甚至想再晚半个时辰再叫人通传。
“她昨夜几时睡下的?”
白宴行喝了半盏茶,问候在一侧的地息宫弟子。
“昨夜……”
弟子沉吟,心说,那可真是太刺激了!我们这里来了一位老祖的相好,两人吵了又睡,睡醒了又吵,吵完了又睡……
她肯定是不能将老祖的私事说给帝君听的,只说睡得特别早:“从勤政殿回来就补觉去了,我们老祖贪睡,烦请帝君稍待。”
白宴行说:“无妨,她前段时间自戕,定是耗费了许多体力,贪睡也是正常。”
弟子讪讪一笑,着实有点钦佩这位帝君。
在朝神官屡次作死,他不仅能理解,还担心她“死累了”需要休息,这在上数九任帝君里都是头一份儿。
“多谢帝君体谅。”
弟子诚心敬谢,还想再为帝君添些茶点时,便见殿外现出一道娇小华丽的人影。
段老祖一身藕荷色长裙,外着香蒲色锦紫大袍,头戴朝霞玉冠,十分场面地登了场。
她从进门开始就在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我是来应酬的”劲儿。左手提着裙摆迈过门槛,迎着白宴行说:“不知帝君驾到,有失远迎,烦请见谅。”
白宴行放下茶盏,心里便是一声冷哼。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段九游应酬他,他连见她一面都这般小心翼翼,生怕打扰,满心都是不该有的私情,她反而掏出了君臣之态,拿他当个外人。
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宴行虚手一擡,也笑得客气:“神官不必拘礼。”
“多谢帝君。”
可你说她见外吧,她又没行朝臣之礼,简单点个头就算过去了。两只胳膊虚拢在一起。
白宴行最初以为她戴了一只暖手的毛皮袖筒,待她走近才发现,她怀里抱了一头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