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蚩发出一串低笑,在帝疆对面落座:“荒主不就是为了让我来找你,才把这天气变得如此恶劣的吗?”
“恶劣?”帝疆面露奇色,“之前那种鬼天气,恐怕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吧?你自己与衆不同,却要一境百姓跟着受苦,我实在于心不忍。”
元蚩冷道:“恶名昭着的大荒之主,何时这般在意百姓死活了?诛神乱战,打得天翻地覆,二主夺天,死伤无数,你那时不怜悯无辜衆生,倒在我这里做起好人来了?”
“过去年轻,现在长大了,突然明白了做好人的优势,不然同样都是打架夺权,两主夺天,就因为身上煞气比别人重,便要被当成坏人打死,岂不冤枉?”
这话指向性太强,段九游喝着小甜饮调转视线,看向园子里最新开出的小花小草。暗道:说话就说话,挤对我做什麽?
元蚩咬牙:“距你夺天一年时间都不到,就谈得上成长了?”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也许一年,也许只是放下屠刀的一瞬。妖神若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那就是我怕冷,受不了十境苦寒的天气,这样的答案你可满意?”
打伞的近侍实在看不过帝疆的嚣张,肃声呵斥。
“帝疆!你不过是一个战败的君主,竟敢对我们妖神无理!别忘了,你现在身处的是谁的地界!!”
纵观整个十境,谁敢对他们妖神无礼?!
帝疆连眼皮都没擡。
一道黑影略过,封臣以极快的速度将近侍击飞数十米。
遮阳的纸伞落在地上,打伞的近侍挣扎片刻便没了生息。
元蚩眸色一寒,荒宅之内瞬间涌现一队十境禁卫,数百张长弓同时指向帝疆,箭锋蓄集灵力,锋利悍然。
面对帝疆这样的对手,元蚩怎会独自前来?
帝疆变换姿势,靠在一侧扶手上,神色松散地打量元蚩那些人手。
“仅凭这几把弓箭,怕是不够。”
话毕拂袖一展,荡出一道撼天光轮,元蚩禁卫都未来得及出手,便被震碎脏腑,吐出一地浓血。
神之于妖的压制,强者之于弱者的不屑,都在这一刻展露分明。
长风掀起帝疆半束的长发,眼底冰凉一片,又带几分调笑。
三界最强法修,有的可不只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嘴皮子。
元蚩目露凶光,再下一瞬被自己强行压下,突然爆发大笑:“是我置下不严,纵得他们没了规矩,竟敢跑到荒主面前班门弄斧,还望荒主不要怪罪。”
帝疆淡笑如常:“我这人气量不大,喜欢有话直说,妖神若是想要十境天气变回从前,便拿一样东西来换。”
元蚩曾被焰兽利爪所伤,需要借助天气之力才能压制体内灼烧之痛,十境天气恶劣,正适合养护旧疾,如今天气骤变,他已疼了许久。
他不知这天气是因四季妖心情而变,只以为是帝疆在背後搞鬼,今日一遭本是带着威慑之意而来,没想到帝疆神力恢复如此之快。
方才那道撼天之力,只有全盛时期的帝疆方能使出,元蚩推测帝疆元神已经复原,只能暂时放下姿态。
“你想要什麽?若是这十境江山,你来了便占了半座城池,恶兽都快不够你猎了,还要与我挣个一二不成?我猜你看不上。”
这也是元蚩从未主动与帝疆发生冲突的原因。
堂堂大荒之主,怎会将区区十境放在眼里?
他早晚会走,与天上那个打个天翻地覆!
至于帝疆想要的东西,元蚩跟他装糊涂:“难不成荒主看重的,是我十境王宫里的女人?这事倒好办,荒主尽可进我王宫挑选,我都可拱手相让。”
帝疆看向不远处的段九游:“我夫人在那儿坐着呢,你别拿起嘴就说,回头闹起来我压不住。”
元蚩也是近日才听说帝疆有家室,只是没放在眼里。
女人对元蚩而言只是附属品,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比男人低一等的存在。尤其段九游坐得离他们很远,像是并不受帝疆待见。
两个人一个在小榻上躺着,一个背对对方坐在不远处的繁花池畔,谁家关系好的夫妻各坐各的?
元蚩心里对帝疆这位夫人不屑一顾,口中却道:“适才没注意到夫人,是我粗心了,不知夫人是哪族名门之後?要不要请过来一块坐坐?”
帝疆替段九游应答:“她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王八,性子不好,脾气暴躁,不耐烦这些应酬。”
说着自己倒笑了,因为看见段九游後脑勺挺了一下,似乎想回头骂人,又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