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我们走
老祖她一心求死
“你要做什麽?”
一道声音自身後响起。帝疆背影微微一僵,连眨眼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他皱眉,眉心紧紧地锁着,她不该在这时出现,为何会在这时出现?!
身侧有人单膝跪地向他请罪,是原本应该守在地息山的薛词义。
“尊主,我忽略了蜚蜚,让她逃进了破风十境,段九游来了地息山,碎了一根红藤杖,破了我的法阵,我拦不住她,她还去了……”
帝疆没再听下去,深深运气,觉得薛词义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废物!
摆手让他退下,收去手中蓝焰,稍作停顿,才转身面向身後的段九游。
她来的匆忙,仅着一身单薄寝衣,散着一头长发,身後是一衆鳌宗弟子。
帝疆叹息一声,脱下身上氅衣想给九游穿上,他进一步她退一步,他停下脚步,艰难扯出一个笑容。
“碎了一根红藤杖,何至于此呢?”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门下弟子,地息山的法阵只为控制他们离开,她碎掉一把法器也要破了那道法阵,是担心他大开杀戒,特意赶来支援龙族吧?
一年前二主夺天,她便率大齐鳌宗挡在荒族面前,一年以後,同样的场景竟然再次上演。
不同的是,一年前的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与她一战,现在的他,很头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段九游直视帝疆,一字一句地问,“我来之前,你打算做什麽?”
帝疆脑子里有一瞬间空白,运筹帷幄如他,突然不知道怎麽告诉段九游。
难道说——我在杀一群挡在我面前的废物,他们一年前就该死了,一年後的今日,他们多捡了一年寿命,还有什麽不知足?
可他不想激化矛盾,尤其在这种时刻。
他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後告诉九游:“龙族若是肯降,我可以放过龙族百姓,不灭天升全族。”
“但是龙族将士和白宴行必须死,对吗?”段九游反问。
帝疆望向六部军营处。
“龙族兵士若是肯降,白宴行肯降,我散了他们修为,囚在龙息山内也无不可。”
“荒主不可!天升杀我荒衆在先,怎可再留他们性命?!”薛词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你妄想!我龙族将士宁死不屈,今日只有战死决不茍活!龙泉岭三千枯骨,全部葬身你手,我们今日就算不能为他们报仇,也绝不受你羞辱!”
他肯网开一面,龙族却不接受他施舍。
这个答案本来就在帝疆意料之中,他对九游无奈一笑,似乎在说:你看,不是我要杀他们。
“两族之间横亘一把白骨,这样的深仇大怨,谁会收手?龙族百姓我可以不动,但是我与天升的恩怨,必须要在今日了结。”
“小黄爷的事你知不知道?”
段九游再问帝疆。
“这个晚点再跟你解释。”
帝疆略见窘迫,不自然地看向别处,他最不想与她讨论的便是这个问题。
“你知道。”段九游紧紧盯着帝疆,“你知道天定之主一说是假,担心真相败露,便杀小黄爷。你知道白宴行知道此事,所以围堵龙族于龙息山内,你说要杀兵士,恕百姓,可你却让人杀上龙盐州!”
那是龙族百姓聚居之地,一年前,帝疆屠龙三千,留下一座尸横遍野的龙泉岭。
白宴行称帝之後,便在龙泉岭内做了一个千坟冢,将剩馀百姓转移到了灵气更为富足的龙盐州生活。
她和他的事可以另当别论,甚至他与龙族之事都可以另当别论,可百姓呢?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不该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你在胡说什麽?”帝疆面露不解,他承认他为遮掩真相,派人去杀小黄爷,可龙盐州一事从何而来?
“胡说?”段九游苍凉一笑,不知该夸帝疆演得太好,还是自嘲自己从未看清过他。
“你自己下的命令竟忘了吗?我问你,荒族四悍将现在何处?封臣现在何处?你口口声声说留龙族百姓性命,却叫封臣杀入龙盐州。若非我及时带人赶到,此刻那里,便是曾经的龙泉岭!”
她亲眼看到四悍将围堵龙盐州,亲眼看到封臣腰间的荒主令,她对那块令牌如对帝疆一样熟悉。
她不会错认封臣,更不会错认那块帝令!
“我真是老糊涂了,荒族嗜杀,本性使然,我竟相信野兽会不茹血!几日之前,你宁可以六成残魂对战元蚩也不动十境百姓灵源,今日,却要命人屠尽龙族。帝疆,你的善是演给我看的吗?!”
因为他的善,她跪上万山岭,剔除神骨,只为换他一命。
因为他的善,她失了心,动了情,自以为是地认为她眼中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