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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里,段九游依然靠在床上等莲塘消息,长发披散在软枕上,神色恹恹,整个人都如一阙被揉皱的绸布。
帝疆心里狠狠一疼,刚才她跟他发脾气,完全是强撑力气,现在以为他走了,人也跟着卸了气。
段九游看向窗外,那里有扇破碎的直棂窗,半个时辰前帝疆就是被她从这里扔出去的,她一直看着,像是又看到了他的脸,眼神一凉,忽然发狠:“叫人守着,看住了!”
她恨他,不肯再见他,攥着拳,抿着唇。一激动,腔子里就是一阵剧痛,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疼的。
幻化成莲塘模样的帝疆连忙安抚:“这就去吩咐,你别激动,他若是再敢来,我就亲手撕碎了他!”
“撕碎!”
段九游也跟着“莲塘”说,“莲塘”安顿好她,转身出去吩咐弟子值夜。段九游看到她出去又进来,确定全部布置妥当才终于放下心来,疲惫地睡了过去。
帝疆坐在床边看着她,满眼都是疼惜。
他千算万算,为何想不到她会用无痛之骨换自己性命?总是步步紧逼,担心她不够爱自己,其实她早已为他倾尽所有。
她放弃结束神生的机会,虽然这个说法只是一个骗局,可不知内情的九游是真实挣扎过的。
而他明知真相却不告诉她,甚至借用这个骗局测试她是否对自己足够真心。若他是九游,别说不肯再见自己,就是杀了都是活该!
窗外有人现身,是前去捉拿风南玉的封臣和薛词义回来了,帝疆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去暗处等他,片刻之後来到寝殿後堂,漫步于月下,逐步露出本来面目。
擡眼,一道法光荡开,瞬间化作十方剑阵,刺入风南玉体内!
剑身没入身体之中,又化作百根利刺持续折磨,风南玉被失了无声咒,只能无声“痛呼”。
落到帝疆手里能有什麽好下场?风南玉从封臣抓到开始就知道,自己会生不如死。
帝疆看着风南玉在地上翻滚受刑,很久之後才撤去法阵。
“如何减轻九游痛苦,你这副身子到底有没有用?”
“我没用……但是你别急着动手!你可以,你的心头血可以!裂天犼的血可止百痛,愈百伤,只是犼族凶悍残暴,无人敢猎做药材,所以药书之上并无记载。”
“放肆!”薛词义和封臣都急了。
帝疆眼里却跳出光来,这对他来说是好消息,他蹲下来看看风南玉,心情不错地牵唇。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如果我的血有用,我留你一条性命,若是没有,就让你变成一堆没有用的药渣子!”
风南玉点头如捣蒜:“真金都没这个真!”
……
段九游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莲塘,她似乎可以不用睡觉,只要她醒,她一定就在身边。
破碎的直棂窗不知何时换了一扇新的,莲塘坐在她床边看着她,眼神除了关切似乎还有一点,深情?
段九游觉得自己一定是疼傻,揉揉眼睛半坐起来道:“你不用睡觉吗?”
莲塘笑了笑说:“老祖,现在是白天了。”
白天?
段九游眯起眼睛观察,自龙息山回来後,她便疼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直棂窗上透着些许薄光,似乎是刚刚天亮。
莲塘说:“已经晌午了,云鸿鼎结界浮在地息山上空,挡了些光亮,再过一两个时辰才能通透。您肚子饿不饿?我叫人备了甜羹,喝一点吧?”
段九游摇头说不想吃,面对莲塘时也不再强撑,拍着拍胸口说:“疼,这里边难受。”
她声音细细的,像只小猫,表情也委屈极了。
“莲塘”看得心疼,又怕过度的担心和懊悔会让九游起疑,只得放柔声音道:“您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身子太虚,更不利于恢复,还是少用一点比较好。”
话毕命人将甜羹送进来,段九游吸了吸鼻子,她喜欢红灵果清甜的香气,“莲塘”见她没拒绝,为段九游多加了一只软枕,接过莲蓬递来的甜羹,试了试温度才送到九游嘴边。
段九游吃了一小口,甜羹是温热的,加了适量蜂蜜,不至于太甜。顺着喉咙滑进身体里,竟是无比妥帖,接下来第二口,第三口……
甜羹里似乎不止有红灵果,香气有些特别,又说不上具体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