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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血饲龙煞（第1页）

南疆依然在密云里坐落，而远在京城这紫宸殿九龙金椅上，项胤禛指尖捻着一枚温润如脂的玄黑色龙形玉佩，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阴寒煞气，正从殿宇深处汇聚而来，悄无声息地没入玉佩之中。玉佩表面，一道微不可察的血色龙纹似乎更清晰了一分。他俯视着殿外辽阔的皇城，目光却仿佛穿透千山万水，落在了南疆那片即将燃烧的土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深邃的笑意。

“项崮笙……朕的好侄儿，你以为，靠那点阳谋拖延，靠那十万大山的险恶，就能挡住朕的棋局吗？”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深渊回响。“天律司代天行罚，朕自然要守这规矩，不能亲自下场碾死那些蝼蚁般的凡俗兵卒。但……战争之魂，战场之煞，却是天道也管不了的无主之物。”

他掌心微微用力，玄黑色龙佩光芒内敛，却散出一股更加幽邃、更加贪婪的气息，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张开了无形的口器。

“南疆平静太久了。平静得让那些边军忘了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平静得让项崮笙那点收买人心的伎俩生了根。”项胤禛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是时候，让那片土地热闹起来了。血火燃起，亡魂哀嚎，那至精至纯的战场玄阴煞气，才是朕这玄阴龙煞最好的资粮！赵元虎，周廷玉……朕给你们舞台，你们可要给朕唱一出血流成河的好戏！”

南疆·镇南关

新任南疆行军副总管赵元虎，身着朝廷新赐的亮银锁子甲，志得意满地站在镇南关高大的城楼上。俯瞰着关内略显萧条的景象和关外莽莽群山，心中豪情万丈。他本是杨钊一手提拔的亲信，根基浅薄，骤登高位，急于证明自己，更急于替陛下分忧——尤其是分掉镇南王府那如鲠在喉的权势。

副将周廷玉立于身侧，一身暗察使的玄色蟒袍，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城关内外。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不起眼的灰色石珠，石珠内里，隐约有极其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阴寒漩涡在缓缓转动。

“赵总管，”周廷玉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王爷静养，南疆军务尽在您手。然，关隘松弛，军备废弛，此乃杨钊余毒未清之象。陛下命我等廓清环宇，靖平南疆，岂能容此等疲敝之态？”

赵元虎眉头一皱，他自然看出关防远不如杨钊在位时严密，士卒精气神也差了许多。但他更清楚，这是项崮笙“遵旨静养”后，那些根深蒂固的王府系将领在无声地消极抵抗。一股被轻视的怒火涌上心头。

“周副使所言极是！”赵元虎挺直腰板，声音拔高，带着新官的威势，“本总管奉旨署理军务，岂容此等怠惰。传令各营主将，即刻点卯。凡有缺额、懈怠、军械不整者，一律按军法严惩。本总管要亲自巡视各营，整肃军纪，再有玩忽职守者，定斩不饶！”

“总管英明！”周廷玉微微躬身，嘴角掠过一丝冰冷的弧度，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灰色石珠。珠子内部那细微的漩涡，似乎转动得快了一丝。

军令如山。然而，当赵元虎带着亲卫和周廷玉的暗察卫队，气势汹汹地闯入一个个军营时，迎接他的却是更加令人难堪的场面。

“报总管，骁骑营主将陈放昨夜操练意外坠马，腿骨断裂，正在营中休养，无法前来点卯！”

“报！虎贲营军械库钥匙丢失，正在全力寻找，暂时无法开库查验！”

“报！飞羽营三成弓弩受潮，弓弦松弛，正在紧急晾晒修理！”

“报，镇守黑风隘的刘参将紧急军情：其部斥候现小股蛮族踪迹，疑为大规模袭扰前兆，请求增援！然……附近各营皆言兵员紧张，粮草转运尚未到位，无法及时支援！”

一个个看似合理的借口，一个个意外的难题，如同无形的软钉子，让赵元虎的军令如同泥牛入海。他气得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却无处着力。那些营将们态度恭谨，口称遵命，但眼神深处的不屑与敷衍，却像刀子一样割在赵元虎脸上。他带来的亲卫和暗察卫队，在这庞大的边军体系中，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反了，都反了！”赵元虎回到中军帐，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杯盏震落。“周副使，你看看，这就是南疆的兵。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朝廷！”

周廷玉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眼底深处有一丝满意的幽光闪过。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总管息怒。此乃王府积威日久，余毒深重。若不用重典，何以立威？何以靖边？”

“重典？”赵元虎喘着粗气，“怎么用？那些人滑不留手！”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周廷玉放下茶杯，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阴森。“刘参将不是报有蛮族踪迹吗？此乃天赐良机。总管可亲率一支精兵，前往黑风隘督战。一则显总管亲临前线之勇，震慑那些骄兵悍将；二则，若真有蛮族，正好借其头颅立威；三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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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刘参将畏敌怯战，或救援不力，致总管身陷险境……那便是现成的把柄。正好借此清洗一批冥顽不灵的将领，换上懂事之人。届时，军权才能真正握在总管手中。陛下要的，是能打仗、听号令的南疆军，而不是一群只知项家不知天子的私兵！”

赵元虎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亲临前线？这……是否太过冒险？”

“富贵险中求！”周廷玉声音带着蛊惑，“有总管亲临督战，各营岂敢不尽死力？属下愿率暗察卫队精锐随行护持，定保总管无恙。且……此乃破局唯一良机。若总管坐镇关内，任由他们如此阳奉阴违，陛下交代的重任，何时才能完成？”

想到陛下的期许和自己未来的前程，赵元虎的犹豫瞬间被贪婪和野心取代。他一拍桌案：“好！就依周副使之计。点齐本部精锐，三日后，兵黑风隘。本总管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在背后捣鬼。”

周廷玉微微颔，指尖那枚灰色石珠，被他悄然握紧。一丝难以察觉的、带着满足的阴寒波动，自他身上散开来，随即隐没。“饵”，已经抛下。只待……血食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