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
他就说陆景此人阴险狡诈,如今看来果然没错,竟然追着他杀,还为难他家可爱单纯的侄儿。
顾晚之泪流满面,化身一条矫捷的鱼从车窗跳出去,一头撞在窗外站立的蒙面人身上,把人撞倒在地,痛嘤不止。
陆景见他逃跑心下一沉,又见顾二公子自投罗网登时气笑了。
他蹲在顾晚之身边,把绑在顾晚之脑袋上,用来阻止他说话的布条解下来。
顾晚之左右晃晃发麻的双唇,破口大骂:“陆景你个小……”
陆景换一条更牢固更结实更柔软的布条绑顾晚之的嘴。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顾晚之一头撞在陆景额头上,撞得陆景摔坐在地,两人一起眼冒金星。
天杀的!陆景眼冒寒芒,一把扼住顾晚之的脖颈,没用力,只是单纯恐吓顾晚之:“你猜我要把你带去何处?”
他微微一笑,像极了草丛中蛰伏的毒蛇,行人落脚行走,他一口咬在脚踝。
顾晚之头皮发麻,被人一掌切在後脑。
马车远不及马快,离京一天一夜的路程,回去一天就到了。
陆景怕皇帝知道自己吓顾晚之,想出什麽损招惩罚自己,就没回宫,直接回府睡觉。
皇帝没见陆景来复命也猜到了一些,毕竟他吩咐陆景带回顾晚之的时候,就想到了顾晚之会受委屈。
实则此事要怪也只能怪顾晚之自己,好端端的他居然出主意让陶紫燃去爬陆景的床,让人家一个不知情爱为何物的侯爷,现在牵肠挂肚,魂牵梦绕。
皇帝接过瞪着他的顾晚之,辟着小路朝坤宁宫走。
夜里雪如三月飞絮,实在是大,廖蕊提灯,高简撑伞,四个人在雪地上留下三行脚印。
逃离坤宁宫还没有两个月的顾晚之又回到了坤宁宫,稀奇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满眼亮晶晶的。
皇帝屏退宫人,自个儿跟在他身後,嘴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开心,又像是强颜欢笑。
顾晚之抓抓自己被勒红的耳朵,没告上陆景一状,他觉着自己不应该让陆景难过,可他不知道为什麽。
皇帝瞧见他的动作,轻声询问:“疼吗?”
顾晚之摇摇头:“不疼,就是痒。”
他看向皇帝,拉住皇帝的手,道:“要不陛下还是送我回顾府吧,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家人反对的感情是不会幸福的。”
“而且,”他抱住皇帝,企图利用皇帝的感情让皇帝心软,“我爷爷会担心的,他们找不到我怎麽办?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说到这里,顾晚之又好奇这是哪儿了,但他不想让这种无用的问题覆盖现在急需要解决的事情,闭紧嘴巴,下巴抵在皇帝胸膛上,眼巴巴看着人家。
“子安,”皇帝也瞧着他,“你把自己折成这样,腰不痛吗?”
顾晚之撅着屁股塌下腰,大言不惭:“我腰好——陛下,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这样当然是对的,皇帝想。
如果你不是顾晚之,是其他人,朕会把你掳进宫,用你的家人威胁你,用你威胁你的家人。
或者灭族,只留下你一个人,把你药失忆,关你一辈子。
皇帝望着顾晚之,两指捏住顾晚之的下巴,一面垂下头与顾晚之鼻尖相对,一面道:“可是子安的爷爷要拆散我们这对有情人。”
他脸不红心不跳,开始瞎编乱造颠倒黑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尽蛊惑:“子安,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如何难过。我为了给你留下白日的时间,在夜里处理折子,可你却将我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床榻。”
顾晚之:“……”
有情人都是黏黏糊糊,恨不得没日没夜缠在一起,花前月下互亲一口,他把皇帝丢下确实是不应该,但这也不是什麽大事吧。
皇帝接着控诉道:“有时我留你过夜,我们正做着呢,你竟然抛下我出宫了,只因为你担心老侯爷多想,子安……”
顾晚之打断:“陛下,我们正做?做什麽?”
皇帝被他打断,酝酿多时的情绪一下子全见了鬼,抿唇道:“你想知道?”
顾晚之很好奇很想知道,圆钝钝的眼睛渴望地看着皇帝。
皇帝答应了他的要求,把他牵到床边,提出解惑要求:“你先闭上眼睛。”
好神秘,顾晚之更加期待了,听话地闭上眼睛。
皇帝瞧他几眼,确认他真的什麽都看不见,才脱了他的外袍,抄起他放在床上,拉上被子,自己也跟着躺上去。
顾晚之察觉皇帝拆了他的头发,簪子被放在衣服上,接着窸窸窣窣一顿响,是皇帝在给自己宽衣。
“陛下?”
顾晚之有点害怕,双手交叠于腹前,下巴在柔软暖和的被子上磨来磨去。
“好了,睁开眼吧。”皇帝半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