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别人的目光极为敏锐,当那道灼热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背部时,她就已经察觉到了。
崔淑比她更先察觉,作为妹妹,崔淑没有姐姐的那种畏缩,她是个爱恨分明,不畏别人眼光的女子。
她侧身挡住姐姐,凶恶地瞪了过去,那是知州家的公子白扬,花花公子的名声在外,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崔淑扯了一把在与别人谈笑的白薏,扬首示意她看窗外。
“怎麽了?”白薏笑着回首,在看见窗外人时脸色僵住。
她听父亲说哥哥出门在外,三五日都回不来,才在家中举办的这场游春宴。
若早知白扬会提前回来,她定不会贪图安逸,而是选一个野外景色优美的地方。
白扬没有规矩,他的狐朋狗友也没有规矩,闺阁的聚会他们就成群站在水榭外面,将仅剩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姑娘们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来的,如今被堵了去路,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哥,你一定要给我难堪吗?”白薏贴着白扬,龇着牙低声警告,“这不是你能胡闹的,英国公家的郡主也在。”
这也是她敢举办宴会的原因之一。
白扬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水榭前面的木板,果然瞧见了一个紫裙的高挑女子在垂钓,她身边没人,她也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
“那个女孩儿是谁?我怎麽从未见过。”他一步三回首,却没有人回答他。
白扬长得不难看,不仅不难看还很俊俏,可好看的人人品却不一定好。
又是一场春宴,英国公夫人办在了自家马场。
崔婉到了出嫁的年纪,不得不频频走出家门,她相看别人,别人也在相看她。
她站在棚子下望着马背上神采飞扬的青年男女们,向往羡慕的她没发现有人悄然站在了她的身後。
这世道就是这麽奇怪,两人只要站在一起,她都没有发现,可只要白扬找人写上一段情爱,人们就津津乐道起来。
此事既断了别家上门相看崔婉的念想,也把白崔两家绑在一起。
她不愿,崔家也不愿。
白家老爷虽是知州,也得皇帝喜爱,还有一位颇得恩宠的宫妃妹妹。
可皇帝已经老了,任凭他再怎麽上蹿下跳,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然而崔家没想到白扬会胆大如此,是在佛寺,白扬爬了崔家姊妹的禅房窗户。
崔淑护着姐姐掉进了池塘,崔婉为护妹妹被人扯落了衣裳。
偏偏是知州组织的佛会,有名有姓的贵人们都在,大庭广衆,两人的亲事就成了。
崔婉成亲的那夜,方知白扬有打人的癖好。
“你是有点意思,可老头让爷娶,那就没意思了。”白扬折着她的手臂,享乐地听她惨叫,“崔家清流,不也是有你这样的下贱模样!”
第二日,她去拜见了公爹,知州没等她开口就说:“既嫁到了我家,就该恪守妇德,凡是以夫君为先。三日回门要与你父母说什麽,你可知道?”
在她成亲前几日,白家将白薏送给了英国公做妾。而她向来逆来顺受,也不想让家人为难,当然知道应该说什麽。
白扬没拿她当妻子,也没拿她当妓,他压根儿没拿她当人。
所以,她杀了他。
在成婚的第二年,她坐在昏暗中看着襁褓中的女儿,一下下地想着白扬抱着女儿威胁她,要她下跪,要她在地上爬。
她做了,他还是把女儿甩在了地上。
“放心,我省着力气呢,摔不死。”
他以折磨她为乐,更让她预见了以後女儿会是什麽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