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子尧见她平静地叙述自己和洛城姑娘们的故事,哭的稀里哗啦的,丝毫不见对面前这张脸的害怕。
“辛姨,那你为何选择继续留在这洛城?”
“我这容貌出去采药制药,难免会吓到人家,不如守在这林子旁。她们孤单了一辈子,我也能和她们说说话解解闷,有人记得她们,她们的灵魂才能投胎转世…”
说着,她捏紧了拳头:“这洛城男人皆是推手,我又怎能轻易放过他们。我带上面具装成神婆,我要他们经年累月地为女儿林下的冤魂赎罪!”
惊悚的童谣,怪异的裹尸,诡异的祭祀仪式,以及不许外人闯入的女儿林,一切都有了解答。
“黄金泥,仙人坐……您既然不许他们亵渎亡魂,为何又编造出了这样一句童谣?”
牧忆安一语中的,但辛有仪只是笑笑:“那是他们自作主张加上去的,贪欲让他们丢了命。”
“黑枝桠,哑乌鸦……青丝缠,绞金簪……女儿林,女儿骨……唱到後面,确实像是狗尾续貂。”
辛有仪的目光细细打量着他,又移到了他身旁的窦子尧身上:“这位公子,刚刚吓了你,抱歉。”
窦子尧沉浸在她悲伤的叙事当中,见她突然道歉,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你也是被逼无奈…没关系的。”
“为表歉意,我给公子算一卦如何?”
窦子尧瞬间成了星星眼,问道:“真的吗辛姨,那你可不可以帮我算算姻缘啊,我以後是不是能娶个知书达理的大美人?”
辛有仪嘴角微勾,甚至是那只翻着眼白的眼睛也带上了笑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望公子能珍惜眼前人。”
“啊?在哪里啊,我怎麽没看到?”窦子尧挠挠头,瞥见她眼中的笑意,“您不是在骗我吧,我身边可是一个姑娘都没有。”
辛有仪微微笑笑,并没有回答。无论是窦子尧再说什麽,她都没有继续开口。
这样的气氛让原本沉寂而又略显悲伤的房间里变得热闹起来,窦子尧见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多透露一点,拉着牧忆安走到了她的面前:
“辛姨,那你帮他算算,他的姻缘在何处?什麽时候来?”
“幼稚鬼。”
见牧忆安又怼自己,窦子尧更加坚定了给他算一卦姻缘的念头:“辛姨,你别理他,就算一下嘛。”
辛有仪看着他们俩拉着的手,故作神秘地用手指在碗旁画三个圈:“还需些时日,乃天造地设一对。”
窦子尧自动把这话理解成了,牧忆安的姻缘还没出现,自己的至少还在身边,不禁有些沾沾自喜:“看来,我肯定是比你先成婚。”
他又将一旁沉思着的叶星河拉上前:“还有叶小侯爷,算算他的姻缘。”
辛有仪被他逗笑,又继续了刚刚那般操作:“过程曲折,结局美满,共度一生。”
窦子尧不甘心地指了指旁边高傲不吭声的庄清梦,“那他呢?他肯定是孤独一辈子吧。”
辛有仪看了庄清梦一眼,又装模作样地算了一卦,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若能放下,便能圆满。”
“辛姨,怎麽都是好词啊,你真的没有在唬我们吗?”
这个没良心的,应当是一辈子孤独终老,不对,应该是活不到老的那个时候。
刚说完,脑袋就被人轻轻拍了拍:“不是很明显了吗?傻瓜?”
这牧忆安的声音,简直是贱的没边了。
“你才傻,我这是牺牲自己,在哄辛姨开心呢。”
辛有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们这样的朋友陪在小侯爷的身边,她在天上也会感到高兴的。”
似乎想到什麽,她又长叹一口气,“没成想,才过了两年,她便去了。”
七年前是叶星河不敢回忆的那一年,那时他才12岁,本是跟着夫子前往江南游学,回来之时,他敬爱的两个人,却相继殁了。
父亲说母亲是患了痨病没撑过去,连句话都未曾交代,便匆匆去了,只留下一块玉佩。
但他却在神机门的密档里,发现了母亲死亡的真相,原来母亲是上香途中被一夥流匪欺辱,不堪受辱自杀身亡。父亲也只是怕他伤心,才刻意将真相隐瞒。
那夥流匪也早早被处置,他连报仇都无路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