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般的牧忆安倒是少见,叶星河瞥了一眼依旧昏迷着的窦子尧,反问:“你不也是?”
明明是恐高的人,却那麽轻易地就从那树枝上一跃而下。
牧忆安没有再说话,沉着眸子捣鼓他的那些瓶瓶罐罐,就往叶星河的嘴里塞,堵住他的嘴。
苦药入嘴,叶星河难受地眯了眯眼,又听他道:“良药苦口,多吃点好的快。”
不用怀疑,这牧忆安就是故意的,想要苦死他这个所谓的“情敌”,报复他刚才在窦子尧的面前出尽了风头。
“好了。”牧忆安又收起那些瓶瓶罐罐,冷着脸警告道:“你给我悠着点,你的身体没那麽抗造。”
叶星河微微点头,他又忙不叠去照顾那昏迷不醒的窦子尧,那副温馨的场景有些刺眼,他别过脸去,却对上了一双熟悉而又冷冽的眼睛。
苏水青如同一座雕塑,靠墙倚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这边,对上视线之後才漫不经心地挪开目光,那副坦然,倒不像是在偷看。
他猛地摇了摇头,懊恼自己怎麽随意见到一人便错认为那人,幽冥阁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那人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将目光放在了房间里的摆设上面,整个屋子不大不小,除一扇没有门的厨房,剩下的就是休息的房间了。
床旁边是一个较大的木架,上面七零八落地放着一些生活用品,不过奇怪的是,上面都蒙了一层灰,像是有许久未曾打理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婆婆身上,她正干净利落地将一条腊鱼熟练地剁成小块,避开难切的骨头处,手法如同庖丁解牛般熟练。
忽地,他顿住了脚步,目光看向了木架底下,他又试着轻微地踩踏几次,心中疑惑。
此时,一阵咳嗽声响起,原本躺在躺椅上的人睁开了眼,看到面前那冷漠如冰霜似的牧忆安时,忽地大叫一声:“牧忆安,你怎麽也下来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抱了个满怀。窦子尧摸了摸他的後背,惊呼道:“你是热的。”
“笨蛋,我不是热的难道是凉的吗?”
窦子尧擡眼看向一脸欣慰的叶星河,脸一红,想要推开牧忆安,却被他抱的更紧了。
他有些尴尬地摸摸头,看向四周,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叶星河和曲云山都在,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没死。
他又看了看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讶异道:“咦,我不是沾染上了尸毒吗?就这麽好了?”
“是一位老婆婆好心救了我们。”叶星河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老妪,“她治好的你。”
窦子尧感激地看向老婆婆,又见空着手的几人,问道:“老婆婆救了我们,你们怎麽也不去帮帮忙?”
“我没做过饭菜,婆婆嫌我碍事,把我赶出来了。”曲云山有点不好意思,又替叶星河解释道:“叶公子受了重伤,又吐了血,多亏牧公子提醒才得以救治。”
至于苏水青苏姑娘,拒人于千里之外,谁敢上前搭话,是怕那千机扇上沾染的人命不够多吗?
窦子尧这才想起,叶星河本来就被阮天伤了筋脉,刚刚又为了逼出他体内的尸毒强行动了内力吐了血,不禁着急问道:“你快坐下,别站着了,一个病人还逞强做什麽。”
说着,他便要站起身,将自己身後的躺椅让给叶星河,偏偏身上的牧忆安重的和头猪似的,他是动也动不了,肩膀还有点湿。
他惊奇地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牧忆安,想起自己因为尸化而意识模糊掉的那一刻,这人居然真的哭了,而且还是因为自己而哭。
窦子尧有些无措,明明是该大声嘲笑他丢脸的时候,可自己的心太慌太乱了,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却只有几个字。
“牧忆安,我没事了。”
可牧忆安仍旧抱着他,不肯松手,肩上的衣服都湿了一片,黏在身体上如黏牙的麦芽糖,明明很烦难嚼,却很甜。
他回抱住了他,开玩笑道:“你说你,就这麽不想看到我回京娶亲,那麽高的树枝你说跳就跳,要不是小爷我及时抱住你,你早就摔成一滩肉泥了。”
话落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嗯”声,再无其他言语。明明平日里听着异常啰嗦的话语,在此刻却显得尤为珍重。
“我回京娶亲不是一件喜事吗?你就这麽看不得我好?”
他刚说完,就对上了那双红肿而又气愤的眼睛,“你敢?”
换做平时,窦子尧早就怼回去了,可现在觉得,这样的牧忆安也挺可爱的,有种将昔日仇人踩在脚底下的爽感。
不过,看到某人要咬人的表情,他还是连连摇头:“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