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便见方缘深穿着中衣,拄着拐杖,几步一咳嗽,在月光之下,他那苍白的脸庞此时更显的病弱。
“小心!”
他的拐杖一不小心没拄稳,磕在石子上,整个人齐齐地向後倒去,叶星河连忙起身飞过去扶住了他,只是奇怪的一点是,他第一时间不担心摔伤,而是捂住了自己戴在眼前的那麽白纱。
“方公子,你没事吧?”
叶星河将拐杖递到了他的手中,借着月光,他看到那双手中并没有薄茧,正如他这幅孱弱的模样一样,他的手也是修长而苍白。
“没事,多谢叶公子了。”
自己才与他不过见了一面,他这麽快便记住自己的声音了吗?虽然叶星河心中有疑问,但嘴上只是问道:“无妨,只是如今夜深露重,方公子如今出来,难免吹了风染了寒。”
方缘深用手随意地理了理自己眼前的那块白纱,又捂住嘴轻轻咳嗽几声,开口道:“我来看看熬的药,叶公子怎麽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哪位公子染了病?”
叶星河瞥了一眼旁边的药炉子,一小弟子熬好药之後便去忙别的事了,还特意请求他等药凉了,让另外的弟子送过去,只是没想到,方缘深竟然会亲自来察看。
“是我夫人,她身体有些不好,大夫开了几幅药给她调理身体,我便在这里守着。”
这个夫人的名衔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只是这方缘深,真是处处都透着一种奇怪。
叶星河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刃,原本是给何锦防身用的,後来便多买了几把,分给了他们,此时还真是上了用场。
他提着短刃朝方缘深猝不及防地刺去,直到距离那块白纱半寸时,他才堪堪停住。
“没想到叶公子竟是这麽一个贴心的人,你夫人应当很幸福。”
方缘深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连最轻微难以被控制的颤动都没有,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眼前紧逼的短刃。
叶星河收回了刀,面无表情地回道:“她就是脾气古怪了点,其实是挺可爱的一个人。”
他紧紧地观察着面前之人的动作,哪怕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但是这人表现的实在是太正常了,完全没有披露。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叶公子这般想也不足为奇。”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破空而出,划开了那系在眼前的白纱,在耳侧钱留下了一道血痕。月光下,那双藏于白纱背後的双眸渐渐浮现在叶星河的面前,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眼睛空洞无神,却十分熟悉。
以前也有人有过这样的一双眼睛,相比于这空洞无神,那人的眼睛亮晶晶的,装着璀璨的梦想,而这人的眼睛,与那人的眼睛,极其相似。
喻明昭?怎麽会呢?为什麽偏偏是像喻明昭?难道是喻明昭的亲人?
方缘深张了张嘴,似是很惊讶,他擡手抚上那道血痕,放于鼻前闻了闻,有些慌张的问道:“叶公子?可是发生什麽事了?”
那声轻轻地呼唤似从遥远而来,带着少年的天真烂漫:“你怎麽了?可是发生什麽事了?”
年幼的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脸上带着温和谦逊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地想与他亲近,便道:“父亲罚我边练武边背书,我能不能不练?”
喻明昭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那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问道:“你父亲为何让你练武读书呢?”
“父亲说,练武可以保护自己和俩人,读书可以明智救世间百姓。可是练武好难啊,读书也好难…!”
“那依你看,难在哪里?”
小星河摇摇头,揉了揉酸胀的手,“我不知道,没有人教我。”
“那以後我教你读书习字可好?至于武功,我让另一个哥哥教你可以吗?若有什麽不会的,你便问我们可好?”
後来,他确实也兑现了他的诺言,只是喻明昭死後,他便不曾碰过书了。至于教他练武的那人,正是宁衍,那场变故之後,他与宁衍的关系也更为疏远了。
他回过神,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递给了方缘深,“是我冒犯了,还请方公子莫要怪罪。”
方缘深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刚刚的恐慌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是轻轻开口问道:“叶公子是在怀疑我并没有失明吗?无妨,也许是我对求医太抵触了些,这才让叶公子误会了。”
叶星河看着他的那双熟悉的眼睛,心中的疑惑战胜了此时的尴尬,便问道:“方公子的眼睛与我一故人的眼睛很像,公子可听过喻明昭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