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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oo年末,夜
地点:香港,砵兰街后巷,“长乐吧”
“长乐吧”的招牌歪斜地挂在一栋旧楼的外墙上,霓虹灯管坏了几处,拼出一个残缺的“乐”字,像一个嘲讽的鬼脸。
窄仄的后巷堆满了溢出的垃圾桶,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酒精、呕吐物和霉菌混合的刺鼻气味。
我站在那扇漆皮剥落的黑色大门前,心跳如擂鼓。
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节奏狂乱的电子音乐,夹杂着模糊的喧哗和尖笑。
这是我从未接触过的、也从未想象过的世界边缘。
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污浊的空气,我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瞬间,一股声浪和热浪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洪流将我吞没。
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几乎看不清人脸。
闪烁的彩灯像失控的心脏,疯狂地切割着混乱的空间。
舞池里挤满了扭曲晃动的人影,衣着暴露的男女贴面热舞,眼神迷离放空。
卡座里,猜拳声、骰子声、粗鄙的醉话叫骂声不绝于耳。
穿着紧身裙的女招待托着酒盘灵活地穿梭,不时被醉醺醺的客人摸一把大腿,出娇嗔或咒骂。
角落里,甚至能看到疑似毒品交易的身影,快而隐秘。
我的出现,像一滴清水滴入了油锅。
几乎一瞬间,好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就黏了上来。
我这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柔软毛衣和干净的脸庞,成了最显眼的猎物。
“哟,边度来个靓妹仔?好纯情喔!”
一个满身酒气、打着唇钉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凑过来,伸手就要摸我的脸。
我吓得猛地后退,后背撞上一个冰冷的吧台。
“妹妹,一个人啊?
哥哥请你饮酒啊?”
另一个剃着板寸、脖颈有纹身的男人从旁边卡座探出身,眼神油腻地上下打量我。
调酒师冷漠地擦着杯子,对此司空见惯。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我的心脏和喉咙。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努力在一片浑浊和喧嚣中搜寻。灯光太暗,人影太乱,我根本找不到我想找的那个人。
“唔好咁害羞嘛!”
唇钉男又逼近一步,手竟然搭上了我的肩膀。
“走开!”
我尖叫着甩开他的手,声音淹没在震耳的音乐里,像一声微不足道的呜咽。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是害怕,也是巨大的无助和委屈。
我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鹿,跌跌撞撞地想要穿过舞池,躲避着无处不在的咸猪手和污言秽语。
脚下一滑,差点被地上的酒渍滑倒,狼狈地扶住一张油腻的桌子,手上沾满了黏腻的未知液体。
绝望和恶心感涌上心头。
我不可能在这里找到舅舅。
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最终,在一个卡座边,一个醉醺醺的胖子试图把我拉到他身边时,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用力挣脱,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那扇象征着解脱的大门,猛地推开它,重新跌入外面冰冷的后巷。
“砰!”大门在我身后关上,略微隔绝了里面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