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晨曦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姜晓荷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她坐在床边,看着陆铮沉睡的侧脸。
他睡得很沉,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梦里也无法真正安宁。
她的目光从他额角的纱布,缓缓移到他搭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
那是一条极其有力的臂膀,肌肉线条流畅结实。
可上面,新旧交错的伤疤层层叠叠,像一道道狰狞的军功章,无声地诉说着他经历过的凶险。
昨夜那踹门声,那沙哑的威胁,那几乎让她窒息的绝望,此刻依然清晰如昨。
她后怕,更心疼。
这个男人,永远都把她护在身后,用他的血肉之躯,为她挡开所有的明枪暗箭。
可他也会受伤,也会流血。
疯狗只有一个,可赵家,却像一张看不见的巨网,盘根错节,爪牙无数。
光靠打打杀杀,他们永远都处于被动。
她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去拼命了。
她要站出来,用她自己的方式,去建立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一座用金钱和实力堆砌起来,让所有敌人都望而却步的堡垒!
陆铮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清亮,坚定,像燃着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醒了?”姜晓荷的声音有些哑。
“嗯。”陆铮动了动,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闷哼了一声。
“别动!”姜晓荷立刻按住他,“你伤口还没好利索。”
她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唇边。
陆铮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他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怎么不睡?”
“睡不着。”姜晓荷摇摇头,将水杯放下,眼神却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陆铮,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陆铮一怔。
“辣酱厂虽然开了个好头,但产品太单一了。这次展销会,他们能往辣酱里扎针,下次就能往原料里投毒。我们防不胜防。”
“我们必须把摊子铺得更大,大到让他们无从下手!”
陆铮黑眸微沉,他知道,这个小女人又在想什么了。
他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姜晓荷的语快了起来,思路清晰得惊人。
“这次展销会,我观察过。不管是来参展的,还是来看展的,很多都是出差的干部、工人,还有跑长途的司机。”
“他们吃饭很不方便,招待所的食堂要饭票,还不一定准时。很多人中午就啃几口干粮,喝点凉水。”
“你说,如果我们能做出一种方便携带,打开就能吃,还顶饿管饱的熟食,会不会有市场?”
陆铮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熟食?”
“对!”姜晓荷越说越兴奋。
“比如,卤好的猪头肉、烧鸡、咸水鸭!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干净又卫生。”
“出差的人在火车上,跑车的司机在路上,随时随地都能撕开吃上一口。”
“这不比啃又干又硬的馒头强一百倍?”
这个想法太前,也太大胆了!
在这个买什么都需要票证,连吃饱饭都是奢望的年代,谁会花钱去买这种“零嘴”?
可陆铮却听懂了。
他看着姜晓荷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她看到的,不是眼前的贫瘠,而是一个即将被打开的,巨大的市场缺口。
他的小女人,不仅有胆色,更有乎常人的远见。
“这个想法很好。”陆铮开口,声音虽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只是好!”他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激赏,“晓荷,这不只能赚钱。这还是一个绝佳的诱饵。”
姜晓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个辣酱厂,已经让赵家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