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早就注意到梁奕身上带的那枚骨哨。他起先不敢确认,但现在他们在一起那麽多天,他就是再眼花也能认得出。
“他能得到殿下的青睐是好事,也能在盛京历练历练。不知道殿下与犬子认识多久了?对犬子如此信任。”秦王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是在西北认识的。多亏他才救我一命。否则今日就没有三殿下了。”
梁奕上次去西北是两年前,已经两年了。西北一遭,江南一遭。如今又在盛京呆了那麽久。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西北?前年?”
梁奕点头:“是,前年冬天我押运粮草北上。叶孤云也刚好为了查叶家的事北上。我初出茅庐,不甚被人坑骗重伤,是他将我带到城主府医治的。”
“我去西北也受伤了,你也救了我。”叶孤云道:“这骨哨是我谢你救命之恩所以才送你的,你要一直带着。”
“孤云,你怎麽跟三殿下说话呢。”秦王觉得叶孤云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
梁奕从前不事朝政,跟着苏林开只读书不理事。如今他回京不过一个多月,就办了许多大事。四殿下是个蠢材,秦王心中已有他为储君的想法,自然担心叶孤云。
“无妨。王爷,我知道您担心他留在盛京。当初在湖州我就让他留在这里,年後与您会和回南安郡。但他不肯,我也是再三考虑才同意他进京。”
“他一向不拘小节,但盛京就是个毫末之处都要讲究的地方。”
梁奕诚恳的说道:“我会看顾好他。我与他不分上下,是至亲挚友。”
至亲挚友,这已经是能在秦王和秦关面前说的最重的话了。秦王亦是大受震撼,没想到三殿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殿下这句话,臣就放心了。”
秦王在湖州留不了多久。湖州府刚刚破後重立,知州想摆酒,被梁奕推掉了,在驿馆准备了几个菜,吃了一顿还算圆满的菜。
“小子,回去之後你就是唯一的世子了。”
明日便要走了,叶孤云和秦关单独相处,他特意叮嘱:“你和父亲一直在等秦云回来。你一直否定自己的成就,觉得大哥是最厉害的。”
“是啊,大哥是最厉害的。”秦关朗声道:“你武功高强,轻功更厉害。你灭了邹龙海,秦家世代和海匪对峙,邹龙海是最难缠的一个。”
“傻啊。”叶孤云双手抱胸,笑着说:“我武功很高,但是叶孤清的武功比我还高。我灭了邹龙海是因为有叶孤清和我里应外合。”
“如果没有叶孤云只有秦云,那里应外合的就是我们。不要小看兄弟的力量,不管是我和他还是你和我。”叶孤云轻声道:“七岁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可能我七岁之前真的很聪明,但是你不要成为我的影子。”
叶孤云郑重其事的说道:“不要成为我的影子。你饱读诗书,习武有成。你对南安郡了如指掌,你数次进山剿匪。秦云永远在七岁,可是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他早就不如你了。”
“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自我怀疑。成为世子并不是什麽得意的事,你要肩负起郡王府和南安郡的未来。”
“大哥……”秦关双目通红,虽然他一直表现的色厉内荏,但再怎样也还是个少年。
“干什麽?哎……”叶孤云对于忽然抱着自己的秦关束手无策,只好抚了抚他的背。
只有这时候,叶孤云才真切的感觉自己在远行。他在一步步离家越来越远,从南海到盛京,关隘衆多,其路遥遥。
只是幸好,他过于幸运,盛京还有阿姐和叶孤清。路上还有梁奕,无论走到何处,他都不孤单。
“大哥,你真的不回南安郡了吗?”秦关擡起头道:“那小云楼酒楼怎麽办?”
“酒楼?”叶孤云放开他,叹了口气道:“叶孤清会打理的,你没事可以去哪儿吃饭。要是有什麽事也可以让人传信给盛京的小云楼,到时候叶孤清会想办法告诉我的。”
秦关偷偷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愿承认方才的失态。
他闷声道:“真麻烦。”
“麻烦就对了。”叶孤云双手抱胸,道:“盛京浑水蹚不完,我废了一条命才把你们摘出来,给我好好珍惜。”
“大哥,你及冠了,取小字了吗?”秦关没和叶孤云说这件事,恶事转而问起名字来。
“没有,江湖上都是姓名相称,小字不常用。”叶孤云不明所以:“怎麽了?”
“其实大哥你是有小字的。”秦关看叶孤云没明白的样子,于是解释道:“我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定好了我们的名字和表字。那时候你才两岁,我才俩月。後来你失踪了,所以这两个字到现在都还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