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跟着苏培盛穿过回廊,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裙摆。书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看见胤禛正站在紫檀木案前,手中摩挲着那枚她送出的青玉玉佩。
“你让春桃去了福晋那里?”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平稳。
姜岁晚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起身时目光落在他指尖的玉佩上。那是她上月托苏培盛换银子时,故意留在账房的那枚。
“王爷明察。”她垂应道。
胤禛终于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他放下玉佩,拿起案上一本册子。
“说说看,春桃为何去找福晋?”
姜岁晚向前走了两步,在离书案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春桃送来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年侧福晋与边军将领的银钱往来。”
“账册现在何处?”
“在福晋手中。”她看见胤禛眉头微蹙,立即补充道,“但妾身仔细看过,其中有些记录不太对劲。”
胤禛的手指在案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哪里不对劲?”
“账册中间有几页,记录着王爷名下私兵的粮饷明细。”姜岁晚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放日期与王爷实际行程对不上,经手人名单里还出现了已经调离的官员。”
胤禛的手指突然停住。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
“你确定?”
“妾身不敢妄言。”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妾身昨夜抄录的疑点。”
胤禛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眼神骤然锐利。“这些细节,你还告诉过谁?”
“除了王爷,再无他人。”她顿了顿,“连福晋也不知道私兵记录的事。”
他转身走回案前,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烧掉。“你可知私造兵册是什么罪名?”
“轻则削爵,重则圈禁。”姜岁晚声音很轻,“正因如此,妾身才觉得这账册来得蹊跷。”
胤禛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为何不直接把账册交给本王?”
“因为送账册的人也很可疑。”她实话实说,“春桃说是从年氏密室偷的,但她的伤口太整齐,不像搏斗所致。而且她手上的旧伤,分明是常年握笔留下的,不像洗衣丫鬟的手。”
胤禛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你怀疑这是陷阱?”
“妾身只是觉得,该多留个心眼。”她微微低头,“在没查明真相前,把账册交给福晋最稳妥。既能保护证据,又能避免被人利用。”
胤禛走回她面前,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姜岁晚,你究竟是谁的人?”
她被迫迎上他的目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妾身只是王府的一个格格,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安稳?”他松开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从你开小厨房那日起,这王府就没安稳过。”
她忍不住反驳:“若不是王爷克扣月例,妾身也不必想办法赚银子。”
胤禛被她噎得一时无言,转身从案上拿起一本册子扔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姜岁晚翻开册子,现这是王府近三个月的账目。她快浏览着,很快现了问题。
“这几个项目的支出数额不对。”她指着其中一页,“采买胭脂水粉的开支,比上月多了三倍。修缮东厢房的费用,也高得离谱。”
“还有呢?”
她继续往后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些账目做得太漂亮了,每笔支出都合情合理,但加起来的总额远常规。像是在掩盖更大的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