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翻开年氏的月例账册,指尖在算盘上飞快移动。窗外蝉鸣阵阵,她额角渗出细汗。这笔账已经核对了三次,每次结果都相差甚远。
“格格歇会儿吧。”小丫鬟递来凉茶。
她接过茶盏,目光仍停留在账册上。年氏每月从公中支取二百两月例,但实际开销不足百两。余下的银子通过万通当流转,最终汇入漕帮账户。这已经是本月现的第三笔异常款项。
苏培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格格,四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姜岁晚合上账册,随手将记满数字的草纸塞进袖中。经过回廊时,她注意到两个陌生面孔在书房外徘徊。那两人脚步沉稳,腰间佩刀,不像是普通侍卫。
书房内,胤禛正在批阅公文。见她进来,他将一叠密信推到案几另一头。
“看看这个。”
姜岁晚拿起密信。第一封是漕帮与八爷党往来的账目副本,第二封记录了他们在通州码头的秘密会面。最后一封只有寥寥数语,提及下月初五在城西观音庙的密谈。
“漕帮与八爷党勾结已久。”胤禛放下朱笔,“年家的账目,你查到哪一步了?”
她取出袖中草纸:“年侧福晋每月通过万通当转给漕帮的银子,至少有五百两。但这些钱最终流向不明。”
胤禛接过草纸扫了一眼:“可知漕帮最近在搜购火器?”
姜岁晚心头一凛。火器买卖是重罪,若与八爷党牵扯在一起,事情就复杂了。
“王爷需要我做什么?”
“继续查年氏的账。”胤禛将密信收回抽屉,“但要更小心。今日起,你每日的账目明细直接交给我。”
她应声称是,正要告退,胤禛又开口。
“你方才进来时,可注意到书房外的人?”
姜岁晚点头:“那两人面生得很。”
“是漕帮派来的探子。”胤禛语气平静,“他们怀疑账目泄露,想来探探虚实。”
她握紧袖中的草纸。原来自己早已卷入这场旋涡。
回到住处,姜岁晚重新摊开账册。若只是贪墨银钱,年氏大可不必通过漕帮周转。这些银子必定另有用途。
她唤来小丫鬟:“去打听一下,最近京城可有什么大型货船靠岸?”
小丫鬟很快带回消息:“漕帮三日后有批货要从通州码头出,说是运往江南的丝绸。”
姜岁晚想起密信中提到的通州码头。她取出自制的京城地图,在通州码头处画了个圈。
次日核对账目时,她现一笔奇怪的支出。年氏从万通当支取一千两白银,用途标注为“香火钱”。而收款方竟是城西观音庙。
她立即想起密信内容。下月初五,观音庙。
姜岁晚将这份账目单独抄录,趁着送点心的机会呈给胤禛。
“香火钱?”胤禛看着账目副本,“观音庙的香火,何时这般贵了。”
“妾身查过,观音庙近日并无修缮计划。”她低声道,“倒是庙后有个废弃的货仓,常有人夜间出入。”
胤禛将账目副本收起:“此事我自有安排。你近日少出府。”
她明白这是警告。但第三日午后,她还是借口购置绣线出了王府。
通州码头人来人往。姜岁晚扮作卖茶女,在码头边的茶摊坐下。果然看见漕帮的船只正在装货。那些木箱沉重,搬运工步履蹒跚,绝不像是丝绸。
“姑娘,来碗茶。”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在茶摊坐下。他腰间别着漕帮的令牌,正与同伴低声交谈。
“……这批货今晚必须运出去。八爷那边催得紧。”
“放心,子时开船,走水路到天津卫只要两天。”
姜岁晚低头倒茶,心跳如鼓。她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回王府。
回府途中,她总觉得有人尾随。拐进小巷时,两个漕帮打扮的人拦住去路。
“姑娘在码头看了半天,不知在找什么?”
姜岁晚握紧袖中的剪刀:“我找走失的弟弟。”
那两人逼近一步:“不如跟我们回去,慢慢找?”
这时巷口传来马蹄声。苏培盛带着侍卫赶来,那两个漕帮的人见状迅逃离。
“格格受惊了。”苏培盛下马行礼,“四爷请您回府。”
书房内,胤禛面色阴沉。
“今日之事,你可知道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