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够了?”
一声冰冷的质问,让正堂瞬间安静下来。
叶听白不知何时已坐回了主位,他没看那群上蹿下跳的亲戚,只是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撇着浮沫。
那副闲适的姿态,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林风自他身后走出,手里捧着两本厚厚的账册,“啪”地一声,放在了桌上。
“二姑太太,”林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您说您为林家田庄贴了不少钱,这是侯爷派人快马加鞭,刚从田庄取回的账本,您要不要亲自对一对?”
二姑妈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叶听白放下茶盏,随手翻开其中一本,念道:“丰年二十三年,田庄出息三百二十两,入账一百一十两。”
他又翻开另一本:“同年,二姑太太在城南添了一处新宅,三百两。”
“丰年二十四年,田庄出息四百两,入账九十两。”
“同年,二姑太太的千金,得了一支南海贡珠的珠钗,价值四百五十两。”
叶听白每念一句,二姑妈的脸就白一分。
账本一真一假,记得清清楚楚!她这些年如何中饱私囊,克扣月例,一桩桩一件件,无所遁形!
“这……这是污蔑!这是假的!”二姑妈尖叫起来。
“哦?”叶听白抬眼,将那本假账扔到她面前,“那这本,是你亲手做的账,总不会是假的吧?”
林富贵也傻眼了。
他颤抖着抓起账本,一页页翻看,手抖得不成样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是张如许偷了家里的钱!
为此对荷娘的母亲非打即骂!
原来……原来真正偷空了家底的硕鼠,竟是他最信任的亲二姐!
四姑妈见势不妙,连忙想把事情往小妾身上引:“侯爷,您看,都是家务事,家务事……”
叶听白却看也不看她,目光落在了失魂落魄的林富贵身上。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林富贵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一直以为,你的妻子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贼?”
“为了你姐姐偷走的钱,你打了她多少年?”
他一直以来以为偷钱的人是荷娘的母亲张氏!
林富贵顿时傻眼了。
偷钱又污蔑娘亲的二姑妈,送小妾进林府分宠的四姑妈,还有是非不分明哲保身的大姑妈。
一桩桩,一件件,看的荷娘直想干呕。
若不是嫁给了叶听白,她母女二人,还不知要怎么被这一家财狼欺负死!
“二姐,你怎么怎么能拿了钱,却污蔑如许呢?”
林富贵看了眼荷娘,想到自己磋磨了母女这些年。
摸了摸鼻子,打算走人。
林富贵那点刚冒头的良心,被几位姑妈七手八脚地按了回去。
“哥!你犯什么糊涂!现在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府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就是,钱!钱才是要紧的!”
几人眼神一对,瞬间换了副嘴脸,一反方才的理直气壮。
纷纷挤出关切的笑容,朝着内堂围了过去。
为的大姑妈端着诰命夫人的架子,语重心长地开了口:“荷娘啊,你如今是侯夫人了,眼界要放宽。
家里再不对,那也是你的根。你弟弟还小,将来娶妻生子,哪样不要钱?
你帮衬一把,是顾全大局,也是为你自己积福。”
二姑妈见状,也连忙撇清自己,尖着嗓子嚷道:“我没有!那账本是伪造的!别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