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是我送给她的东西,她都会好好珍藏的。
下一秒,她突然像疯了一样,神经质地把手机向桥下的河水里扔去,把我都吓了一跳,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光,空中有一道银色的抛物线,啪嗒一声,天使坠落了。
寂静的雨夜,白色的索尼手机在水下歌唱。
“以后我再也不会联系他!”
茉莉曾说过小小的手机里藏着每个人的秘密,现在这些秘密将永远变成被时间溶解的电子垃圾,一块永远都无法打开的废铁盒。
“现在可以了吧!现在你满意了吧?!我他妈不想活了!!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了我!”
她光着屁股跪在桥边,崩溃地胡乱抓着头发,透明的风里没有吗啡,却让边哭边吸气的她陷入谵妄,因为她本就不清醒。
也许是我理亏,由她自顾自地呜咽,大喊大叫,形象全无,但我却什么都没说,从外套里掏出汤匙和注射器,打火机的火光在风中凌乱,她屏住呼吸,身体被按下了平静的开关,准备好随时迎接最极端的震撼。
那一针打在她光洁的屁股上,推进去后她马上就安静下来。
她舒服地哼哼了几声,凉风吹拂她的长外套,春光一览无余,露出她雪白却带着淤青的臀部。
细细的血流挂在上面,形成一个好看的半圆。
她惬意地扭了扭屁股,放松身体,热乎乎的淡黄色液体从那条娇嫩的小肉缝里流出,顺着大腿内侧一直蔓延到膝盖,地面潮湿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泛咸的骚味。
远处有小孩子看到了这一幕,惊讶万分,他刚想张嘴说点什么,被他母亲赶快拉走了。
可是阿谭并不在乎。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出丑了。
“抱怨有用吗?”
“没用。”
“还抱怨吗?”
“不抱怨了。”
“你自己也犯法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会报警抓我吗?”
“我不会。”
“你刚才错没错?”
“我错了。”
“你错哪了?”
“我没有听你的话。”
“没有听谁的话?”
“没有听主人的话。”
“你会离开我吗?”
“我不会。”
“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
少女抬起头看着我,凌乱的乌发盖住眼眸,娃娃脸在冷风中苍白得几近透明,泛着珠光的蓝色眼影,她的双眼脱了妆,黑色的睫毛膏被泪水融化,染黑了泪痕,形成两条平行的黑色的轨道。
陌生的女孩,柔弱、悲哀、破碎,我好像回到了我们初次相遇的夜晚。
天真烂漫终于变成了遥不可及的记忆。
我弯下腰,把小拇指伸到她跟前。
“拉勾上吊。”
永远不会。两根冰凉的手指扣在一起,海洛因让我们的命运永远相连。
“拉勾上吊。”她回答我。
漆黑的夜,雨滴打湿雪白的肉,所有植物都在偷偷生长,风静静地吹,无序又洒脱,凉爽的空气中有崭新的植被味道。
春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