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离去,容逸臣才问:“你的条件呢,是什么?”
萧采盈心下缓缓舒出一口气,她沉默了片刻,眼睛红了许多。
在对方催促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待她成了亲,你……你能不能,和我试试?”
容逸臣脸一黑,‘唰’地将册子扔给她。
楚地无粮关他什么事?反正一年半载解决不了陛下也会派其他能人来,难道还要他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计划将自己赔出去?
见他一副毫无商量的样子,萧采盈连忙解释:“是考虑考虑和我在一起,并不是一定要……”
容逸臣嗤笑道:“还说你不会提出些不要脸的条件,没想到这么快就蹬鼻子上脸了。”
萧采盈神色镇定:“我给你的东西,值得这个条件。”
蓟州皇城内。
风声到处传播的后果,是张姎又摔了好几套茶盏。
“好,好一个商女,好一个贱人,贱人!”
精美的瓷片四溅,玉奴规规矩矩跪着,等张姎发泄得差不多,她才抬起头。
美貌的面孔浮出别样意味:“太后娘娘何必生她的气,您要拿捏她,还不是简简单单?”
张姎唰地回过头,玉奴之所以受她重视,是因为她比其他人聪明,又忠心耿耿。
“说说看。”
又到了半个月一次抽检课业的时候,慕容据一早就进了宫,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路,见皇太后身边那貌美丫鬟神色匆匆,怀中不知抱着什么东西。
路过时,玉奴向他行礼。
皇祖母讨厌他,他也不喜欢皇祖母,无论他如何做,皇祖母永远都瞧不起他,和朝堂中那些总看不起他的大臣们一样。
玉奴满面喜色,还朝他行礼。
慕容据有些诧异,皇祖母身边的丫鬟们,可不曾对他如此和颜悦色过,他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这是往哪儿去?”
玉奴收起笑容,小心答道:“去长乐宫。”
长乐宫?
慕容据面色一沉,不是那个商女住的地方吗?
目光忍不住瞥过她怀里的东西,玉奴抱了一大堆册子,在最上面的,俨然是《小名录》。
这是宫中丫鬟与太监的名册,一般由皇后或四妃管理,只是父皇空悬后宫,一个妃子也没有,这些个奴才就由后宫权力最大的皇祖母管着了。
慕容据顿了顿,破天荒地多问了几句:“这些名册,是要送去给陆瑾画的?”
玉奴垂着脑袋,声音小了许多:“是。”
慕容据冷笑一声,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商女,还想端起国母的派头,称霸后宫了?
皇祖母怎么回事,她不是一向不喜欢陆瑾画吗,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在宫中,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往往代表权力的更迭和局势变化。
“送这些给她做什么,她一个商女,还能管理后宫了?”
玉奴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连忙俯身跪到地上。
“太子殿下息怒,奴婢也不清楚要做什么,奴婢只是听从太后娘娘的吩咐办事。”
盯着她头顶两个旋,慕容据缓缓移开目光:“你走吧。”
玉奴低声答:“多谢殿下。”
经过这一遭,慕容据的心情沉重了许多,他往太和殿的方向走着,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心无旁骛地思考课业了。
走时幕僚叮嘱的话他已经全部忘记,脑子里只有那本《小名录》和陆瑾画的脸。
这个女人,从她出现,自己就没占过上风。
父皇对她不止是偏心,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纵容。他可以忍让,可以忍受白眼和嘲讽,但他娘不行。
若是有朝一日陆瑾画当真被父皇纳入后宫,他娘就被钉在耻辱柱上,这辈子都洗脱不了这份屈辱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他又能做什么?
推动这一切的大手,是他父皇。父皇那样厉害,又那样威严,他不敢、也不能做叛逆之事。
归根结底,都是父皇愿意的。
想到深不可测的燕凌帝,慕容据长长吸了一口气,将胸臆中的郁闷缓缓吐出去。
只是不待他彻底整理好心情,又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了。
旁边两个扫地的太监躲在墙角,压低了声音:“你听说了吗?连皇太后都承认陆姑娘了,看来今年的年宴肯定是她操办。”
“哎呀,真羡慕在长乐宫当差的人,若是能把我也调过去就好了。”
“你别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咱们给掌事姑姑塞点银子,让她把咱俩塞过去?”
接着是一串细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