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吻了他,现在又要求他跟他走。
那里有未知的风险,有复杂的局势,但,也有这个人。
那个会在他濒死时失态咆哮,会笨拙地用毒舌掩饰关怀,会默默为他准备好一切需要,会在星空下温柔吻他的人。
云疏沉默了许久久。
夜风吹动他的发丝,他的侧脸在星光下显得安静而剔透。
凌曜没有催促,只是屏息等待着,那双总是锐利逼人的眼睛里,竟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痕迹。
他从未如此不确定过,从未如此害怕被拒绝。
终于,云疏缓缓擡起头,清澈的目光看向凌曜,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他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跟你去。”
凌曜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几乎可以说是狂喜的光芒,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麽。
云疏又补充道:“但我需要一些时间安排曦岚的事务。而且,我只是……请假暂离。”
他强调了“请假”二字,表明他并非抛弃自己的国家和职责。
“随你!”凌曜立刻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迫和轻松,“你想请多久就请多久!帝国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只要他肯去,什麽条件他都能答应。
云疏看着他几乎有些失态的样子,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云疏以惊人的效率交接了工作。
他将“晨曦”实验室和国内晶噬症後续事宜,全权委托给几位得力助手和林晓,又亲自向元首汇报并请了长假。
元首虽然不舍且担忧,但看着云疏坚定的眼神,又想到帝国执政官亲自前来援助,并明确表示对云疏的重视,最终只能叹息着批准,并再三叮嘱他务必保重身体,曦岚永远是他的後盾。
离开的那天,没有盛大的送行仪式,只有少数高层和实验室核心成员前来送别。
云疏依旧穿着那件深色外套,身形清瘦,面色苍白,却站得笔直。
他与衆人一一告别,语气平静,眼神温和却坚定。
凌曜站在不远处的旗舰舷梯旁,耐心地等待着,没有丝毫不耐。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云疏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却足以让所有帝国随行人员,心惊胆战的专注和保护欲。
当云疏走上舷梯,站在凌曜身边时,凌曜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虚扶了一下他的後腰,是一个保护的姿态,也是一个宣告所有权的姿态。
旗舰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曦岚的景象。
重返帝国,一切仿佛依旧,却又截然不同。
云疏被凌曜直接安排住进了执政官宫殿内,距离凌曜的办公和生活区域最近,安保等级最高,也最舒适安静的一套居所。
一切用度皆比照最高规格,甚至远超帝国某些资深元老。
凌曜对此没有任何解释,但他的行动说明了一切。
帝国上下,从高层权贵到普通官员,再到宫殿内的侍从护卫,所有人都震惊地,迅速地接收并明确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这位来自曦岚,看似病弱的首席架构师云疏,是执政官凌曜阁下最为重视,绝对不容任何人怠慢,甚至丝毫忤逆的存在。
曾经有一位自恃资历的老贵族,在一次宴会上,因对曦岚的援助政策略有微词,言语间隐隐暗指云疏是“拖累”和“别有用心”,话未说完,就被凌曜当场冰冷地打断。
凌曜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只是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盯着那位老贵族,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质疑我的决定?还是在质疑我的人?”
整个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温度骤降。
那位老贵族当场吓得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几乎站立不稳,连忙颤声告罪。
第二天,该贵族家族便因为被查出陈年旧账,而势力大损,彻底边缘化。
自此,再无人敢对云疏有半分不敬。
所有人见到他,无论内心如何想,表面上无一不是毕恭毕敬,尊称一声“云疏先生”。
他的任何需求,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以最高效率满足。
他所到之处,遇到的都是小心翼翼,甚至略带恐惧的恭敬。
凌曜依旧毒舌,对着云疏挑剔曦岚的种种不好,抱怨他身体太弱,嫌他处理数据太慢,即使云疏的速度已经远超帝国大部分专家。
但他所有的行动,却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极致的维护和纵容。
他会在会议中途突然想起什麽,立刻下令将新发现的对晶噬症有抑制效果的稀有矿石,以最快速度送去给云疏研究。
他会因为云疏偶尔多咳了几声,而将整个医疗团队骂得狗血淋头。
他会在深夜结束冗长的公务後,习惯性地走到云疏的居所外,确认里面的灯光已经熄灭,才会离开。
云疏置身于这巨大的,冰冷的,却又被凌曜用强权硬生生为他开辟出的,绝对安全的堡垒之中,心情复杂。
他知道凌曜的方式霸道甚至专横,但他无法否认,这种不容置疑的庇护,让他这个异国人在这权力漩涡中心,得到了一片难得的,可以安心喘息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