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磬急中生智,想到一个好法子。他坐在顾钦身後,而顾钦则忐忑不安地坐凳上观看,半大的小孩被他俩塞在凳子下边,两人的大腿分别堵住四个口。
俩魔兵一前一後扛着棍子走进囚室,兜去床边掀起被褥有无违禁物,又转向书架快速翻一些丛谈。检查无异後准备离开,其中一个魔兵忽然站住,顾钦咯噔一下,颤颤巍巍问道,“大人,您有事麽?呵呵……”
那魔兵深深他俩一眼,“年轻人克制点,都住囚室还不老实,任巡大人住你们楼上,床摇轻点知道没?”
顾钦顿时霎红脸,满口答应下来,俞磬神色淡漠,似乎完全不在乎他人其语,但又仿佛听不懂所讲之意。
移开腿,小孩啪嗒从凳底滚了出来,只见他左滚右滚,一路滚到囚室的铁杆,然後敞亮地呀一声。
顾钦立即顿在原地,脑袋空白,心里就俩字——完蛋。但过好一阵,门外看守的魔兵大哥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声音,更没有发现那小孩。顾钦为此特地实验一番,连续三日安恙无事,对于魔界之人而言,他们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压根不知道囚室多了个人。
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
小孩看起来仅一两岁大,没有名字不会说话,因为老是说“橙橙”,所以顾钦给他取名叫小橘子。日子一天天过去,闲暇之时,便抱着小橘子跟俞磬聊以前天界发生的趣事。
“唉,你还记得吗?就是中秋前一天,柳戚花二十两黄金买了一本比我年纪还大的丛谈,说天下独一本特别稀有,我说这封面字都糊得看不清能是什麽好书,他偏不信,结果一翻内容,花老太推荐的裹脚布分享哈哈哈哈,还介绍怎麽擦脚最舒服,笑死我了!”
俞磬笑道:“他倒是学挺精,不想要了就把书放讲桌上。”
“唉,那天我记得特别特别清楚,财老头值早班上第一堂课,以为裹脚布就是他的《道德经》,一打开脸都黑了,还挨个问是谁搞恶作剧,柳戚愣是被他罚了二十遍道德经。”
吱呀——牢门打开。
顾钦停下笑声,俩魔兵一言不合地架着俞磬推出牢外,这已经今日第三次了,从他开始住囚室之後任巡命令愈发频繁,半夜喊去审问已成常事,如果俞磬再这样一天挨四五顿打,怕是等不到兄长派人救援。
顾钦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替俞磬挨打,但过一会儿又冷静下来,他和俞磬都不能死在囚室内,他们得活下去。
顾钦找来一些铁片,夜里就搁床底下刨砖块,随着时间推移,洞口一天一天地扩大,勉强能钻出个人形。
小橘子似乎是本地人,对地形无一不知,由他带路,顾钦善後,两人钻洞不知多少次,反正一个巴掌数不完,每次回来都会用树枝将地貌画给俞磬看,顺道对逃跑路线详细讲解,这种法子可以在魔兵突入打断的时候趁机抹去痕迹。
在一次审讯结束,俞磬拖着疲惫的身躯,半眯眼睛,很困的样子对他说:“阿钦,如果你把握成功逃脱,带小橘子先去罢,不用再等我。”
顾钦停下滔滔不绝地讲解,察觉到俞磬反常,问道,“为什麽,我们不是说好一块走吗?”
“我们迟早会有一个死在这里。”俞磬面对懵懂的小橘子,神色淡然道:“任巡一年一度的祭法大典在本月下旬举行。”
祭法大典是独属魔界快速增长魔力的禁忌秘法,一年只能用一次,否则会被吞噬。传闻施法者可吸光献祭人的法力,吞噬他们的血肉,从而转化形成自己的魔力,但由于此术需要耗费大量天神和仙童,极少人会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去获得魔力,除了任巡有这本事外,整个魔界翻不出第二个能成此事的魔者。
自从任巡得到魔力,不断扩张魔界范畴,大肆散播妖魔阴气,弄得天界和人界民不聊生,天界有神君坐阵与过去比起来顶多麻烦一点,多找几个人清理即可。
可人界就不是如此,由于魔力时常因过多而渗出,凡间妖魔数量翻了好几倍。顾钦在天界除了愁俞磬,还愁底下的高阡,不知他人还活着没有,有好几次想下凡找人,却因兄长的各种理由一拖再拖,他只得作罢。
“有什麽好稀奇的,他每年都要吞几个,怎麽算都轮不到我们。”
“这次不一样了。”俞磬喃喃道,话未说完便昏睡过去,顾钦也不好将人摇醒再问,只好帮忙盖好被子,尽可能为他提供舒适的休息环境。
俞磬是睡到大半夜惊醒的,醒来後便对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上次那般前不着後调的发言从未发生过,顾钦有意无意提起,也仅是多加提醒让他赶紧离开魔界。
月至中旬,顾钦可算知晓俞磬所说这次不一样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