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只好和他聊关于祭祀安排的行程,听小盛口述,祭祀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便是仙狐献神女的展示,在这节点上,大家也就在祠堂围个桌吃个饭,顺道听欧阳馀吹牛逼,大概先吹一波驻扎镇守的陆府人,再吹一波主持的僧人,最後吃完饭大家集体散夥。
第二部分就是关于男女交合,两名仙童会被围观在祠堂内殿,由高僧观摩并见证仪式,在仪式最後一刻,高僧和神医会一同加入进来,注入神女的馈赠,手链和项链接触为一体,自此祭祀仪式方能结束。
趣味太特麽恶臭了,顾钦在心里噫了一下,这事儿倘若放到天界,阉了作案工具都算是轻的。
最厌猥亵的沉平上君曾提议:建议将那最没用的玩意儿剁了清蒸,让作俑者品尝自己的滋味。由于此法对于行刑人和处刑人的生理还是心理上具有难以克服的考验,衆人建议执行前者就行,但近几年沉平上君表示刑罚太轻,屡次旧案重提,终归都被不了了之。
顾钦临到嘴边的话膈了下,这一刻甚至有种想骂死对方的冲动。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事儿影响不好,能不提则不提,毕竟小孩子家家记东西快,而且他是用高府名号打幌子,他可不想自己随口吐槽的东西被人记一辈子。
花轿一摇一晃走向树林,轿夫近乎要离开萍水镇时停下了,远远望去,那是一间由数十根木头柱子拼凑而成的柴屋,长得磕碜得很,筑壁的木头参差不齐,有几根因为过长从杂草下面顶上来。
一名穿红嫁衣的女子随轿夫左右搀扶,上了轿。
个子很高挑,比小盛高一个头,着实不像个十四五岁花季少女该有的身高,红衣裸露的皮肤又白又净,在阳光照射下,透着耀眼的光芒,至于具体长啥样顾钦没看见,因为她头顶罩一层红纱布遮住全部面目。
顾钦皱了眉,“我怎麽觉得不像个女的。”
像那种几百年不出门的病秧子。
花轿架起,轿夫们没有沿原来的路线往回走,他们绕过柴屋後面,朝小盛家的方向走去。顾钦想再次去小盛家一探究竟,可小盛却不乐意了。
他觉得自己千辛万苦逃离家中,如今告诉他居然又要折返回去,若遇到父母挨顿打算是小事,祭祀仍然还在进行,他不想和不是阿茵的里外不熟的女人纠缠在一块。
顾钦劝了好几遍,小盛使劲摇头,就是不肯动,最後听烦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人家瓦片上,“我不去。”
“你不想跟高府修道之人捉拿幕後凶手了吗?”
“现在也没那麽想了。”
“你不想救下一个被困于苦境的女孩吗。”
小盛犹豫两秒,“我,我不想回家……”
见那小孩即将要哭出来,顾钦也不好多为难,他转头对高阡说,“你看着点他,别带他到处瞎跑。”
高阡薄唇紧抿,似乎下定很大的决心,又似乎不想接这茬,“他闹怎麽办?”
小盛立即窜起身,“我不会闹的,我很乖的!”
顾钦轻笑,伸手重重锤下高阡胳膊,“你别逗他玩,好好看着啊,我去去就回。”
小盛生怕高阡反悔,一个劲在那点头。
顾钦脚尖点地,临空降至树枝,再一崛,树叶沙沙飘落,微风拂面,眼看离花轿不远,心觉差不多到地方,便哼哧一声飞跃地面。
轿夫放下花轿後,搭肩托背,有说有笑,浩浩荡荡地离开,等好一阵,顾钦依然没见着童女掀开花轿的门帘。从柴屋到小盛家这段距离,顾钦眼不离轿地盯着,别说停下歇息,他连哪个轿夫喘口气都知道,童女自始至终未曾探出花轿一步。
顾钦左看看右望望,快步向前,一掀布帘,手背顿住,眼前景象令他大吃一惊,惊得他连震字都忘了如何书写。轿子内是坐着一个童女,穿红衣戴纱巾这些通通没错,错就错在这位童女的手是纸做的,它压根不是人!
“唉,我跟你说欧阳馀大人明天请我们吃宴,你几个可别迟到啊,上次最迟就是你。”
“你咋不说你提前偷溜,欧阳大人发言你是一句没听。”
“这不能怪我,他每年讲话都一个样,听得我耳朵都起疹子了。”
说话声从远至近,越来越响,顾钦咻的一下溜回昏暗角落,回头一瞧,轿夫几个又擡着轿子开始啓程,至于他们要去何处顾钦不想了解,因为听小盛所言明日便是祭祀开幕,那时童男童女会相继展现在衆人面前。
有人从小盛家内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报,神女的仙童不见啦——”
“怎麽回事?”“发生什麽了?”
“关童男的屋门被踹烂了,他他他竟然跑了!”
“没了一个欧阳大人还能补,这次另外一个也没了,岂不是……找啊!传每家每户丶父老乡亲让他们一个个帮忙找!”
顾钦心中一咯噔,踮起脚尖,飞至屋顶,噌噌噌窜到高阡暂留之地。等他落在瓦砖,心中那块石头霎时砰得一下顶出喉咙。
高阡和小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