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祁闾不知被成奎藏了哪去,天兵下凡找了几宿,连根汗毛也没摸着。倒是在一处山头找到俩昏迷不醒的人,一个头朝下挂在树枝上,另一个则瘫在不远的河边,下半身被水流抽刷。至于哪个是成奎,哪个是柳戚,顾钦无从知晓。但令人庆幸的是,人都找回来了。而且还有呼吸。
遭成奎纸人大军肆虐的柳府洗劫一空,几乎灾难中沦为废墟,陆梣游玩计划就此泡汤。面对高亦夏为柳府提供金钱多多滴人为关怀,陆梣也忍着牙疼,掏了一个月生活费出来。苍山感动不已,虽然说话依旧让他俩格外讨厌,但顾钦等人被允许留在重建後的柳府里养伤,放以前顾钦更是想都不敢想。
而柳戚也在阿婆倾心照料下醒了过来。
由于柳戚从天界带回来的丛谈堆积成山,特意命人建了专门的书房摆放,因为书房深搁丛林没有遭到迫害,陆梣时不时就去那里饱读群书,没一会儿,便到处宣扬他与柳戚家主是相识恨晚的性情中人。从剑会回来之後,两人关系更熟络了。
柳戚休息没几日,天庭传来一纸令书,其大部分内容是些老生常念的废话,中心思想仅一句:喊他上班。
顾钦一口咬下裹着糖霜嘎嘣脆的葫芦,递给柳戚一串,这是高阡在柳府街头徐大娘摊位买的,听说是为小孩专供。
当他看见三粒为一串的时候,人都傻了,高阡对此美其名曰——戒糖防蛀。
顾钦道,“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柳戚托着腮,拿起一串晃了晃,“没事干呗,反正也问不出个事由来。”
顾钦哦了一声,“俞磬是在水井旁边找着的?”
柳戚听後,笑道,“哪有井呀,荒山野岭还差不多,恰巧是你丢异灵球的那座山头发现的,你说巧不巧?”
“巧。”
顾钦深知并非偶然,而是必然的结果,不过令他万分惊讶的是两人竟活了下来,也许上天给了这麽一次机会,又或许只是一次巧合。无论何如,除了成奎和俞磬,世上再也无人知晓那口通往天丶人丶魔界的水井里究竟存在何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柳戚道,“话又说回来,柳善找回来之後,居然失忆了,说他什麽也不记得,不知自己叫啥名,也不知犯了何罪,就知道成成成的叫,估计现在你哥都得烦炸了哈哈哈哈哈。”
顾钦道,“这次上朝有说怎麽定他罪吗?”
一想到这事儿,柳戚就乐不出来,“定个屁罪啊,你都不知道那孟婆拿着本生死簿交上去时,你哥脸都绿了。翻了好几页,一点杀人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最後……啧最後念在初次犯事没重大过错,给无罪释放了。我就想不明白捅了那麽大个窟窿,还能搞出无罪释放,简直白瞎了我的狗眼。”
顾钦瞟他一眼,“成奎确实没干杀人放火的事情,如果你能抓到祁闾,十九层地狱稳了。”
柳戚道,“鬼知道那姓成的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说不定是怕供出祁闾藏身地。”
但,谁知道呢。祁闾刺客是活着还是死了,顾钦怡然不在乎。
目前,唯一令他在乎的——
阿妧跑三步跳两下地推门而入,屁颠地扯着顾钦的袖子摇了摇,“快走啦,就差你了。”
今日,是高亦夏回高府的日子,高阡自然也跟着回去。
柳戚一想起聚不过三日的亲友又得与自己散夥,心中愤然,但又不能当面说出来,只得站起身,疲惫地挥了挥有气无力的手,负腰背对着顾钦,身影颇为寂寞,“天界见。”
高亦夏坐在马车里望着窗外的风景,高予安见她从柳府大灾之後少许说话,有点担忧,“母亲,我……我错了,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舅舅一样……”
徐海吗,高予安虽说未与她碰面,但也去了剑会台下旁观,当时她跟“徐海”说的话定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徐海是个怎样的人,她已经忘了七七八八,甚至有时候连名字也记不太清楚。
过去尘封深处的记忆激不起浪潮,如果强硬地回想,却留得一片茫然。高亦夏看着这张与徐海有着八九分相像的脸,越长开越像。
她伸手重重地揉了两下高予安的脑袋,“没生气。”
又转过头去,仿佛在自言自语,“谁又知道以外和惊喜哪个先来。”
随即,忽然大声说道,“罚你回去和熠灿扫一天仵作房。”
高予安心中一喜,母亲终于理会他了,可下一秒,“啊?为什麽是仵作房……能不能换别的,膳房也行……”
他最怕进灵堂了,即使大白天进去,也会迅速跑出来,不会在里面逗留过长时间。
高亦夏闭上眼睛歇息,她必须让这群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知道没命啥也干不了。但对高予安的疑问,没有作答,只道,“不可以,让你涨涨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