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亦夏气得脸都绿,出发之前她就对高熠灿千叮嘱万嘱咐,叫他看着点自己言行举止,别给高家丢脸,结果一下马车转头就忘。
陆梣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却还是心平气和道,“唉算了算了,别生气,我们都大三奔四的人了,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高亦夏扶额心觉头疼,继续道,“你确定陆威那小子真在这儿吗,别等我进去了又告诉我他又去哪哪鬼混。”
“放心,他这几日挺上道,没出山也没惹事,我看应该是怕事了,稍稍收敛些。”
高亦夏默默叹了口气,陆梣这番话她打心底一个字都不信,陆威怕过事吗,没有,剑会地板底下放炸药的事儿他都敢做,他有什麽可怕的。话到喉间,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才道,“希望如此。”
“没事儿,我派人盯着呢,心里有数。”陆梣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哎你路上吃了没有,没吃的话随我一道去殿上吃饭吧。”
“好。”
高亦夏莅临陆府,自然少不了高规模的款待,这可是展现一府之道的最佳时机,每逢这时候,陆梣便会拉着人挨个夸耀自己今年买了什麽名画藏器,其实他只是想让别人赞同一下自己审美,可想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放别人耳朵听,初心就变了味儿。
故此,在陆梣当家主後,许多名府的家主都不太乐意去陆府附和,一般都是找自己弟兄或亲信帮忙应付,但显然高亦夏是不计较这种破事,她觉得有人给她讲解,还给免费管饭,管完饭还给帮忙办事,这麽好的事情上哪找去。所以陆梣和高亦夏这两人的从剑拔弩张的隔阂莫名其妙地处成了关系不错的好友。
其实这事想来也非常简单,陆梣认为高亦夏愿意听她叭叭,这人铁定心不坏处事起来够仗义,而高亦夏却觉得陆梣人傻钱多,这年头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多了,听听又何妨,就当是又来陆府旅游了。
陆财厅内。
侍从们忙忙碌碌,为家宴做准备,高亦夏和陆梣站在中间那条道上。正对两人面前的是一座大型砖雕,上面绣着一龙一凤,凤嘴里叼着一枚石珠,龙扭曲着蛇身,张着巨口欲要夺珠,下边就是些莲花荷叶盘着龙尾。
高亦夏道,“这龙不错,挺有派头的。”
陆梣一听,狐狸尾巴都快翘上天,“那是自然,你有所不知这雕龙的大师是我从皇宫里请出来的,可金贵着了,一天要我二十两黄金。那一个月我都在吃咸菜喝白粥当早饭,硬是撑下来给人结清工钱。现在想想那段日子,苦是苦了点,但你看这雕工也是值得的。”
高亦夏眨眨眼,看了一会儿,道,“我看龙嘴里的珠子还差些风味,不如添点颜料如何?”
陆梣道,“嘶,听你这麽一说,确实看着有点儿单调,你说珠子染什麽色好?”
“金的?”
“那不行,你看我家从天台到地板都是金子镶嵌的,如果是金珠子的话不够独特。”
“改银的?”
“银的太掉我身家了,要不改翡翠好了。”
高亦夏半眯眼眸,轻轻嗯了一声,从走进金碧辉煌的宫殿至今,扎眼的金光唰得映入眼帘,弄得她顿时深感眼疼,好一阵未曾缓和过来。
陆家府邸设计与大部分名府一般,廊道温儒尔雅,庭院亭亭玉立,乍看还真像修仙那麽回事。
但陆财厅可不是这麽个样,这里历来由各代家主掌管,简单来说,只要掀翻前边那个碍事的,宫殿布局想改啥就改啥,为此陆梣可是馋了有二十馀年,他从小看着父亲指挥下人置办宴席,心底早想这麽干了。
那老登一死,遗体还未殡葬,他就叫人先把陆财厅给拆了,可谓在一衆长辈面前上演一番父慈子孝的喜剧。
事後长辈们也没说他什麽,随口劝导两句便一一散夥,这倒不是他们脾性变好忽然良心发现,而是陆梣後边有个管事的脾气更为暴躁丶护子心肠的老娘坐镇。因此,陆威被长辈请返陆家时,陆梣有很长一段时间稳坐家主之位。
毕竟,他老娘虽然年纪是老了那麽一点,但高家那群老登这麽多年惹的什麽祸什麽乱她心知肚明,想踹正子上位?门都没有!等她老到说不了话的时候再谈一二。
“切,绿珠子有啥可稀罕的,我看都别染了,直接让我踹烂得了。”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均凝聚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