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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第1页）

故梦

贵妃才走，高芸便斜了一个白眼，转身向楼上去，掌柜的又将大门打开迎客，亮光照射在屋内，原本浓郁的桂花香也散去许多。

高芸和王氏没有买到自己心仪的首饰，原本还期待的平安扣又被贵妃娘娘截胡，心里更不悦，只买了几个耳饰便离开了。

唯独静婉高兴。

晚上找秦子游时，小郎君把银子给她时，静婉悉数接下：“走，我请你吃面。”

他们常吃在东桥夜市摆摊的一位老丈做的面，浇上煮了几个时辰的牛肉汤，再买上一盆小咸菜，一小盆切好的猪头肉，晚上暑意消散，一筷子面下去，吃得心满意足。

老丈经商实在，一碗素面五个铜板，若是加上牛肉，再加五个铜板，多引得周围晚上经商的人来此消饥。

静婉把面咽了下去，擡头头来问他：”中原人都是黑眼仁，你可见过有人是蓝眼的？”

白日那位贵妃的蓝眼睛实在让她震惊。

静婉不是没有见过蓝眼睛的人，常有胡人来西北经商，就是一对蓝眼睛，还有一部分戎人，也是蓝眼睛，

可这些人面容也与中原人有异，高鼻深眸，一眼就能看出非我族类。

可这位贵妃却是实打实的中原长相，姿容绝美，她身为女子，见之一眼也为之倾倒，怪不得能专宠六宫！

秦子游正吸溜着面条，听她一说，笑：“你是要问董贵妃吗？”

静婉惊讶看他，他这麽知道的？

秦子游一瞧她表情便了然，解释道：“满数整个王都，也只有这位娘娘是双蓝眸了。”

事涉皇家，他刻意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接着说：“据说天子宠爱贵妃便是因为这双蓝眸，只是董家自认世代清贵，所结姻亲俱是中原大族，贵妃这对蓝眸，让董家对其血缘身世多有疑虑。”

他吃完最後一口面，牵着静婉的手，拉着她往河边走，那里人少，更适宜说话。

静婉一听董家人怀疑贵妃身世，心里不知怎的，竟为这位只见过一面的皇家妃子担忧。

白日玉英阁里，明明是她失礼在前，可贵妃并未追究，临走时的那声轻笑，更是善意居多，她直觉她是个好人，可没想到秦子游却说：“这位贵妃在民间风评不好，俨然是红颜祸水的存在。天子十六，贵妃年长他七岁，却得专宠，百姓们说这二人‘志同道合’，所以贵妃才讨天子欢心。”

“平都西有片皇家园林，曾称‘鹿苑’，後来贵妃放了一只猛虎进去，便改名为虎林。凡有惹怒贵妃的，都投到虎林里喂老虎去了。做法凶残，与殷商虿盆无异，有大臣上谏要把猛虎杀死，却被投入虎林喂了虎口。”

“据说天子还把犯人投入林中，与贵妃赌博谁能从虎林中活着出来，若是能活下来，皆不管其罪责多大，通通放了。”

静婉不可置信，那样美丽的人，怎麽会有蛇蝎心肠。

秦子游见她脸都吓白了，赶忙补救：“我这些都是听人传的，你别当真，当则奇闻异事听听就好。”

他拿出手帕，擦着静婉手心的冷汗，又责怪自己怎麽同她讲这样害怕的事，闺阁里的女子，只要一想想被老虎咬得鲜血淋漓的画面，岂不是要连连做噩梦，忙同她又说了好多好笑的事，想好好安抚她。

二人出了夜市，正悠哉走于大道之上，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声音由小渐大，整齐划一，还有马蹄声，兵器撞击声。

先有两个人急跑着在大道左右两边清路，离得近了，才能看见他们身上穿的铠甲。

秦子游把静婉拉到路边小巷，二人安静看着长长一队军队从他们面前过去，直往宫城。

直到最後一排士兵离去，隐藏在街巷里的百姓们才三三两两走出来，秦子游看着离去的队伍，才道：“平都士兵都驻扎在东大营，若无紧急事况，绝不敢私自进城。我看他们穿着，却不是禁军打扮。”

他看向静婉，却见她看得比自己还入神，人都走得没影了，还紧盯着不放。

姑娘家懂什麽，秦子游觉得好笑，故意在她面前打一个响指，却听到静婉喃喃自语。

秦子游没听清，弯腰凑近：“你说什麽？”

静婉回神，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我说走啦，回家啦！”

第二天，秦子游戏专门去了一趟玉英阁。

掌柜的喜笑颜开，告诉他昨日董贵妃来了店里，还买了秦子游送来的平安扣。

“娘娘可喜欢了，走时还吩咐，若这位做平安扣的师傅又做了什麽新品，可要给她留着。唉，我说秦公子，你这位师傅究竟是何人呀，要不你举荐过来，要是有真才实学，我定当高价聘请。”

原来是被贵妃买去，怪不得她会突然问起。

秦子游客气，婉拒了掌柜，说这位师傅托他卖这些小物是为了赚点回乡的路费，如今路费够了，他也准备回乡，不在平都了。

掌柜直呼可惜。

正准备走时，秦子游又问，昨日除了贵妃来前，可还有什麽人来店里。

玉英阁是王都名店，来往衆多，原本是个问了也没用的问题，可昨日倒好，贵妃来前，只有许丶高两家的小姐来过。

秦子游知道许家小姐，许将军的一对妹妹，还是对孪生姐妹，长得颇为相似。高家小姐要陌生些，却不知是哪个高家。

“是高国公府二老爷家的。高夫人昨日带了两位姑娘来，一位是高姑娘，另一位就不知道了，不过麽，长得倒真是美，与高夫人一点儿也不像。”

国公府？提到高家，秦子游想起来，祖母有意与高家联姻，想要哥哥娶那位逝去的国公爷家的嫡女为妻。

他曾在自家府里匆匆见过那位嫡小姐，不是静婉。